本报驻莫斯科记者 杨 政

　　俄白联盟国务秘书博罗金在纽约被捕一案现在越闹越大。2月12日， 俄罗斯总统普京下令调查涉嫌卷入博罗金案的俄罗斯总检察长弗拉迪 米尔·乌斯季诺夫。普京指示有关部门在10天内向总统递交报告，查 清乌斯季诺夫是否从博罗金手中接受了价值50万美元的公寓。

　　也就是在此前一天，乌斯季诺夫还力保博罗金，他在接受电视台 采访时说：“如果瑞士检察官能向我们提供足够的证据，证明我们的 某位官员触犯了法律，我们定会核实这些情况，然后决定是否对此进 行调查。但目前，我们还没有得到足够证明博罗金有违法行为的证据。” 但是瑞士检察官们私下里说，要定博罗金的罪，还需向俄罗斯索取一 些重要文件作为证据，但是，俄罗斯至今仍拒绝交出这些文件。

　　从普京亲自介入博罗金案，是说明俄罗斯向腐败开战进入了新的 阶段，还是另有什么政治内情？博罗金作为前总统叶利钦的红人，俄 罗斯政坛的“大腕”，从其被捕落网后所发生的一系列情况确实有许 多耐人寻味之处。事情还得从当初说起。

　　肯尼迪机场的噩梦 2001年1月初，俄白联盟国务秘书博罗金接到访美的正式邀请后欣 喜若狂。他感到无比幸福：一年多来，他被瑞士检察院的一纸传讯令 苦苦困扰，一直未敢迈出国门一步。现在他终于访美，参加美国总统 布什的就职庆典。博罗金把这一邀请看作是国际社会对瑞士方面“强 加在他身上的一切不实之词的否定”。然而，博罗金这一次是大错特 错了。

　　1月18日，博罗金乘坐的飞机降落在纽约的肯尼迪国际机场。博罗 金做梦也没想到，邀请函上明明清楚地写着：参加美国总统就职的烛 光晚宴，结果被美国警察戴上手铐，押解到了艾姆基西监狱。事后， 被俄罗斯媒体戏称为“箴言作者”的俄前总理切尔诺梅尔金不无愤怒 地说：“本来要去吃国宴，结果跑到监狱吃号饭！”

　　表面看，美方是受瑞士检察院之托，以在克里姆林宫等一系列工 程中受贿和非法洗钱等罪名将博罗金羁押。美国当局发表声明称，他 们对博罗金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在履行美国与瑞士之间的引渡罪犯条 约。对于俄方提出的博罗金具有外交身份的说法，美国当局的解释是， 博罗金此次抵美是以私人身份，且持普通护照，因此，博氏不具外交 豁免权。博罗金被扣纽约，适逢美国总统布什郑重声明要对腐败成风 的俄罗斯持强硬立场。此间观察家认为，这绝非偶然。

　　人们不禁要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按照常规来看待这一 事件，答案无处可寻。如此高官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被捕入狱。在肯 尼迪机场的边检官员的电脑不能入境的名单里肯定有博罗金的大名。

　　据俄新闻媒体分析，博罗金被扣纽约的原因可能有三。一，这是 美国蓄谋已久的行动。是对俄罗斯审判美国人艾德蒙特·波普间谍案 的报复。波普被俄判20年徒刑，后又被大赦释放。在此后的一个月中， 美国人完全可以揪出任何一个俄罗斯间谍，重判后再大赦。然而，美 国人决定采取不对称的方式报复。二，美逮捕博罗金是对俄要把居住 在西班牙的俄媒体大亨古辛斯基缉拿归案的回答。当时的美国国务卿 奥尔布赖特曾专程前往西班牙替古辛斯基求情，结果空手而归。于是 美国人决定抓博罗金为人质。过些日子，美国人会给克里姆林宫打电 话说：“你们收回引渡古辛斯基的要求，我们就把博罗金还给你们。” 三，把博罗金投入美国大狱的行动，非常像俄美两国安全部门连手精 心策划，共同采取的一次行动，目的是搞臭叶利钦“家族”中一重量 级成员，进而使叶利钦和其班底成为普京总统的“人质”。

　　博罗金的“前科” 1999年1月，时任瑞士总检察长的卡尔拉·杰莉·邦婕女士下令搜 查设在卢加诺市的一家名叫“马别黛克斯”的公司。时任俄罗斯总检 察长的斯库拉托夫请求瑞方协助调查博罗金等官员收受该公司巨额贿 赂的问题。

　　从1990年开始，瑞士“马别黛克斯”建筑公司在俄承包了近14亿 美元的建筑工程。该公司先后修建了1993年被叶利钦用坦克毁坏的议 会大厦和一座莫斯科的五星级高级宾馆。后来任俄总统办公厅总务局 局长的博罗金与该公司签署了金额为三亿美元的改建克里姆林宫合同。 据说，在搜查中发现了该公司赠给叶利钦和其两个女儿的信用卡复印 件。此后很快，斯库拉托夫因与“妓女有染”而被解职。普里马科夫 也因同意俄检察院向瑞士检察院发出质讯而被解除政府总理职务。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吓退瑞士检察部门。相反，瑞方开始就博罗 金受贿一案立案侦查。按照瑞士法律，无论是受贿和行贿都不属刑事 犯罪。瑞士检察院怀疑博罗金参与非法洗钱。调查发现，俄对克里姆 林宫改造工程的付费是按照“双重付费”方式操作的。其中一部分款 项被克宫高官据为己有，存入了瑞士银行。根据瑞士检察长的命令， 瑞士银行冻结了博罗金、其妻、女儿、女婿和博几名副手的账户。

　　随着调查的深入，1999年“马别黛克斯”公司的合作伙伴—— “莫尔科达”公司的一项改造俄罗斯总统专机工程的账单显示，博罗 金汇出3900万美元，结果只收到1300万美元。俄罗斯检察院负责此案 的官员沃尔科夫突然被勒令“退休”。没过几个月，即2000年12月， 俄罗斯检察院以“瑞方提供的复印件不清楚”为由，匆匆宣布博罗金 一案结案。对于俄罗斯检察机关的这一判决，博罗金大喜过望，他撸 胳膊卷袖子，声称要以“污蔑罪和泄露调查秘密”等罪控告瑞士总检 察长。在这当口儿，博罗金决定出国溜达溜达，向全世界表明，他博 罗金的良心是清白无瑕的，同时，他也是无所畏惧的。

　　现在看来，不管俄罗斯官方人士如何解释，说这是一场“误会”， 很快就会得到解决，博罗金被扣纽约一案也将会较长时间地拖下去。 莫斯科目前没提出任何能使博罗金尽快获释的理由。他们说博罗金收 到了美国总统就职庆典组委会委员靳卡的正式邀请，说有靳卡的亲笔 签名，而靳卡解释说，他给博发邀请是一场“误会”，他从来就不认 识博罗金，说签名是电脑打出来的。俄方称博罗金持有外交护照，任 何人无权扣押博罗金。实际上，俄律师混淆了两个不同的概念：外交 护照和外交豁免权。首先，许多人都拥有外交护照，但根据1961年的 维也纳公约，只有外交代表才拥有外交豁免权，同时还不是所有的外 交官，而只是驻在国的外交官才拥有豁免权。

　　事态将如何发展 美国法院面临三种选择：法院可将博罗金临时拘禁（拘禁期一般 40天，特殊情况60天），在此期间决定是否将博引渡；法院也可让博 罗金保释，如果这样，此案可能将无休止地拖延下去；法院还可根据 瑞士检察院撤销对博罗金引渡的请求，将博罗金释放。这三种可能性 今天都不能排除。

　　美国地方法院第一次开庭并没有答应俄罗斯外交部关于将博罗金 保释的请求，俄罗斯驻美大使乌沙科夫提出的在1月25日法院第二次开 庭前让博罗金暂住俄驻纽约总领馆的请求也遭到拒绝。据报道，法庭 上，博罗金刚要说此案具有浓厚的政治色彩，立即被俄方聘请的美国 引渡问题专家列威杰斯用强硬的眼神制止了。

　　博罗金被扣纽约一案今后如何发展，现尚不得而知。至少今天的 局势对博罗金来说，是凶多吉少。在博罗金被美方扣押之后，瑞士司 法局发言人对俄罗斯《生意人》报发表谈话说，瑞方甚至没有必要向 美国提供将博罗金引渡的证据。美国国务院发言人态度更是强硬无比， 表示“绝不能姑息俄罗斯的腐败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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