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真是个什么事都能发生的地方，强奸杀人案件不是什么新鲜事，新鲜的是一个智商仅有56、相当于7岁孩子的成年男子强奸并杀了人，对于能不能判他死刑，不仅在美国的司法界，就是在普通的美国公民中也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一直以来闹得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弱智青年强奸杀人

　　1979年10月25日，离10月31日的万圣节没有几天了，可是22岁的美国姑娘帕米拉·莫斯莉·卡彭特还没有完成她的万圣节装饰物。她家住在德克萨斯州利文斯顿市，他们是一个大家庭，对万圣节特别感兴趣，而且每年都要把家装饰一新，她的几个侄女尤其喜欢她做的装饰品，好几年了，这项工作一直由帕米拉来做，所以她可不能让侄女们失望，于是加班加点在家精心制作各种饰物，她要在放学之前把一切都做完，好给孩子们一个惊喜，让她们高兴高兴。当时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用刀子切割一个杰克灯(把南瓜或西瓜挖空并雕成人面形状，里面放上蜡烛就成了灯，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万圣节礼物)，马上就要完成了，对着那个杰克灯帕米拉忍不住笑了，她对自己的手艺很自豪，这次也不错。她太入神了，一个男子进了她的房间她居然没有发觉，等那人走到她身边时她才猛然惊醒，原来是约翰尼·保罗·彭里，是个23岁的弱智青年，智商只有56，相当于几岁孩子的智力水平。约翰尼以前曾犯过强奸罪，当时仍在假释期内，不过帕米拉并没有在意约翰尼的到来，一来他们是邻居，再者几个星期前约翰尼曾帮她家安装过家具，看起来他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正当帕米拉低头做杰克灯时，可怕的事情真的发生了，约翰尼猛地扑向她，把她压在身下，强奸了她，然后夺过帕米拉用来自卫的一把剪刀插进了她的胸膛，干完这一切，约翰尼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帕米拉受到约翰尼袭击后两个小时才死去，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报了警，但由于伤势过重，她无法向警察提供详细的情况，只说出来约翰尼的名字。几个小时后，警察就抓获了约翰尼，约翰尼对他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后来法庭审判，判他犯有谋杀罪，并判处死刑。

　　今年44岁的约翰尼在死囚牢里度过了21年，他承认用卡彭特那把剪刀杀死了她，但具体细节他记不得了。约翰尼还活着，他的死刑并没有执行，而且他还至少有一次庭审，他曾有过两次谋杀审判，一次是美国最高法庭的听证会，如今高等法院将再一次考虑判约翰尼死刑是否公平。

　　约翰尼的案件使那些主张死刑改革的司法界人士感到振奋，而且可能会让各州和联邦政府的司法机构考虑是不是禁止对弱智者实施死刑。

　　-一个案件审来又审去

　　高等法院就约翰尼·彭里的案子举行第一次听证会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法官听取了初审时陪审团成员出示的证据，但也没有判定约翰尼的智力迟钝和儿童时代受到的虐待是不是导致了他一再犯罪。

　　约翰尼从小就是个智力发育不健全的孩子，也就是说是个严重的弱智者，他受到了家人及其他孩子的虐待，以常人的眼光来看，他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是可怕的，经常受到打骂自不必说，小的时候还时常被强迫吃自己的大便，所以对他的心理健康造成了难以想象的伤害，他的辩护律师说这与他成人后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律师在辩护时强调，由于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极差，造成了他日后性格的扭曲，他不能被判死刑。1989年6月，高等法院把约翰尼的案子打回到德克萨斯州法院，要求他们重新审判，并指示州法院允许陪审团把约翰尼的智力水平作为减轻罪责的一个重要因素来考虑。

　　可就是同一类案子高等法院也自相矛盾。法院认为对弱智者实施死刑也不违反宪法，因为在全国范围内没有人对这一司法实施提出反对意见。约翰尼·保罗·彭里的律师罗伯特·史密斯一针见血地指出，在审判约翰尼案件过程中，最高法院给予陪审团一种“混乱得令人绝望的法律要点说明”，所以才把约翰尼判了死刑。史密斯希望最高法院能给陪审团一个明确的法律要点说明。近日，最高法院同意就北卡罗莱纳州的一个案子举行听证会，那个案子也是关于一个智力发育不全者的案件，北卡罗莱纳州法院就要不要禁止对弱智犯罪者实施死刑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最后闹到最高法院。

　　约翰尼的案子重审的结果依然判他死刑，因为他犯有谋杀罪。约翰尼的律师史密斯决定提起上诉，声称在新的审判中，陪审团并没有考虑到约翰尼的智力因素，因为陪审员们得到的法律指令也是混乱不堪的。

　　-到底维护谁的人权？

　　史密斯律师在一份声明中称，法官在审判约翰尼时采信了一个精神病学家的陈述，认为约翰尼对社会构成威胁，再就是以约翰尼的证词作为依据，所以判约翰尼死刑，可是这一审判却违反了一项司法条例，那就是自证其罪。在美国，刑事案件中，当事人作出不利于自己或有可能使自己受到刑事起诉的证言称为自证其罪，但美国宪法认定此种证言不合法，更何况约翰尼是个智力严重低下者呢，他的证言更不能作为审判的证据了。

　　3月26日，美国最高法院宣布将考虑越来越多的美国人的反对对弱智者实施死刑的意见，因为对弱智者实施死刑是违反美国的行为准则的，是粗暴和不道德的，同时也违背了美国第八条修正案。据专家说，在死囚牢中的3600名犯人中有10%属于弱智者，他们的智商低于70。

　　可是检举人说，案件重新审判时遵循了高等法院的要求，是的，他们遵循了高等法院关于判弱智者死刑不违反宪法的指令，可是并没有考虑约翰尼具体的情况，那就是由于受到虐待而造成的心理障碍。德克萨斯州首席检察官在给高等法院的一份法律汇报中说：“陪审团充分地考虑了减轻处罚的证据问题，如果有充分的证据证明约翰尼的遭遇与他的道德水平有关，我们可以考虑给他减刑，判他为无期徒刑。”

　　自从最高法院对约翰尼·彭里一案进行了听证会后，美国联邦政府和11个州通过了一项法律，就是禁止对弱智者或是智力发育不全者实施死刑，目前已有13个州开始实施，就是不得对弱智者实施死刑，另有9个州包括德克萨斯州在内正在考虑实施这一法律。

　　“人权观察组织”成员杰米·费尔纳对这一法律的生效表示高兴，她希望最高法院应该看到美国越来越多的民众反对对智力发育不全者实施死刑，她更希望美国能更进一步废除死刑。她说：“这对法庭审判来说的确是一个信号，美国理应提高人权标准，并把人权标准问题写入宪法。”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对新的法律表示支持，一些精神病学家指出，有智力障碍的人只是在一些高难的问题上表现出与常人的差异，但在基本的社会道德问题上他们应该有行为能力，智力低下的人也知道杀人是犯法的，所以他们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更何况精神障碍者或是智力发育障碍者对社会造成的危害更大，如果取消了对这群人的死刑惩罚，那么就会以牺牲大部分人的人权作为代价了，这到底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倒退？要知道弱智者或是精神障碍者只是极少数的一群，可他们所造成的危害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所以应该体现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这样才能保护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也更能体现人权问题。事实上，陪审团在法庭上向法官提出了一系列问题，包括约翰尼是否故意杀死了那个姑娘，事件发生时他是否表现出了很强的攻击性，他是否会继续对社会造成危害。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即使再次重审，约翰尼命运也是凶多吉少。

　　卡彭特的家人对禁止对弱智者实施死刑的法律表示愤怒，她的哥哥丹尼·卡彭特说：“一个弱智者是没有能力干出这种事的，如果他真是一个弱智的话，他怎么会强奸呢？又怎么会杀死人呢？既然犯了死罪就应该被处决。在我的心里他应该20年前就被处决了，上帝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还活着。”美国于1976年恢复了死刑，自那以后，共处决了703人，其中有35名是弱智者，去年7月，一个名叫约翰的弱智者就被执行了死刑。史密斯说：“尽管约翰尼的智商很低，但他却知道对他来说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还没有与他单独谈过，但我从别人那里得知他很恐惧和焦虑，知道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约翰尼说：“我想我不应该被判死刑，尽管我应该受到惩罚，但不应是死刑。”史密斯承诺，如果最高法院决定不对弱智者实施死刑，他会再次为约翰尼提起上诉。(文／张贵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