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日，菲律宾女总统阿罗约发表全国电视讲话，宣布解除大马尼拉的“叛乱状态”。虽然几天来的操劳让她看上去有点憔悴，但她用依然简短有力的话语对国人表示，她能够应付政府所面临的任何威胁。一时间当地舆论纷纷夸赞阿罗约迈过了总统执政道路上的第一道门槛。

　　埃氏支持者：贫穷就是力量

　　4月25日下午，菲律宾反贪污法庭第二次向前总统埃斯特拉达发出逮捕令，罪名是不可以获得保释的侵害国家经济罪。随后，埃斯特拉达被关进了国警总部克楠美军营里。消息一传出，激起了埃氏众多支持者和崇拜者的强烈不满，他们开始聚集在克楠美军营附近的乙沙圣殿广场声援被囚的埃斯特拉达。这些声援者多数来自大马尼拉市，以贫民阶层为主。在这些贫民阶层选民的支持下，1998年5月埃斯特拉达曾以42%的得票率战胜其他6名候选人而当选为菲律宾共和国第十三任总统。

　　4月26日，笔者前往圣殿广场。此时，一脸倦容的抗议者们已经在广场上呼喊了30多个小时。尽管抗议者高举埃氏的总统画像和各类标语，情绪激昂地要求现政府立即放人，并高喊现总统下台，但现场秩序很好，人们对外国媒体也很友善。我们随机采访了一些集会者，发现集会者主要由几类人组成，一是埃氏坚定而狂热的支持者；二是认为阿罗约政权接替前政权违宪的质疑者，这部分人以正在享受假期的在校大学生为主；三是一些无所事事、无处可去、看热闹捧场的无业游民，他们看见哪里人多就奔过去看热闹；除此以外，希望赚点小钱的小摊贩们也没放过这个机会，他们穿梭在示威的人群中，不失时机地推销着东西。

　　28日凌晨，笔者再次来到圣殿广场。这一次广场上集会的人明显增多了，别说是开车，就是在人群中走动都十分困难。据把守在集会现场外边路口的警察估计，抗议的人数已经达到了20万。集会现场的气氛松松垮垮，熙熙攘攘，为了保持大家的情绪，一些明星开始在广场上的舞台上唱歌跳舞，只有不时响起的口号声，才让人觉得原来大家是在参加一场人数空前的反政府大集会。而这些口号中，最具震撼力的恐怕莫过于“贫穷就是力量”了。集会组织者更是直白地宣称，是马卡蒂金融中心区的富人们把埃斯特拉达赶下了台。显然，与出身名门的阿罗约总统相比，埃斯特拉达更易为贫民们接受。

　　流血冲突成为败笔

　　4月30日是阿罗约新政府满百天的日子。5月1日凌晨2时半，一支5万多人的示威队伍来势凶猛地冲过5层路障，围攻和冲击了阿罗约的总统府。暴乱者们用石块木棒等攻击前去维持秩序的军警，但菲律宾军警仍保持在民众面前“最大容忍”的一贯态度，结果一名被抢走手枪的警察被暴乱者打死。暴民们抢劫了总统府附近街道的店铺，并放火烧了电视台的实况转播车。总共有4人在冲突中死亡，上百人受伤。这起事件成为菲律宾15年来最严重的暴乱事件。

　　1日清晨5时，阿罗约总统下令将在马尼拉接受健康检查的埃斯特拉达紧急转往内湖省一处秘密看守所，并命令军警动用武力驱散总统府前的“暴民”。她下命令说，假如总统府前有五六个人聚在一起，如果他们不是在进行正常聊天，那就把他们抓起来。此举果然奏效，20分钟内，乱成一团、丧失反抗能力的暴民基本被驱散。凌晨6时，阿罗约发表全国电视讲话，宣布大马尼拉处于“叛乱状态”，并发出对“暴动”幕前幕后参与者和策划者的逮捕令，迅速战胜了一场有可能将新政权扼杀在摇篮中的大劫。尔后，这位女总统马不停蹄，在几天之内使原本不利的局势很快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集会者围攻总统府是在阿罗约政府意料之中的，历时5天的万人大集会已经严重消耗了集会组织者的大量财力物力，这一财政重负是任何人乃至一国的政府都负担不起的。攻守双方都希望这场纷争尽快结束，也都知道这场纷争就要达到落幕前的高潮了。然而，5月1日清晨的“暴乱”行为，是阿罗约最初没有预料到的。就在4月30日的下午，阿罗约还在总统府英雄厅举行了例行的记者招待会，尽管主席台上，阿罗约两侧坐满了内阁部长，让记者们觉得有点怪异，但是，阿罗约在记者面前神态自若、以攻为守的一贯作风却丝毫没有改变。

　　针对埃斯特拉达支持者在总统府前造成的流血事件，当地有评论指出，一些埃斯特拉达的支持者完全是盲目的。他们中的许多人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冲到了总统府前面。他们烧杀抢掠的举动完全是暴民的行为，他们的口号也不再是单纯对前总统的声援，他们的行为使埃斯特拉达阵营丧失了道德基础。

　　埃斯特拉达在接受采访时指出，他希望支持者们采取克制的态度，他本人也不愿看到出现流血事件。埃斯特拉达的老对手、副总统金戈纳更是指出，前总统只是玩偶，即使是叛乱成功，执掌权力的也不会是他。

　　阿罗约成了大赢家

　　在处理和化解这场大危机的过程中，阿罗约展现了她作为女性政治家充满弹性和灵活的一面。

　　首先，5月4日，阿罗约做出了颇出乎世人意料的举动，在埃氏精神领袖宿务大主教维拉德的建议下，阿罗约前往内湖省的牢房探望了被拘禁的埃氏父子。而此时糊里糊涂的老埃，不知道是出于慌乱还是意外，竟脱口而出尊称阿罗约为“总统女士”，并感谢“总统女士”改善其拘禁条件和加强对其家人安全的保护。阿罗约人前人后，可谓捞足了面子。埃氏的支持者们，若是看着报纸上刊载的他们的偶像与阿罗约握手的照片，谁还会怀疑这位女总统的善意呢。

　　安抚了埃斯特拉达后，阿罗约又亲自到牢房里看望了5月1日凌晨被抓的57名“暴民”。5月1日凌晨，超过5万名前总统埃斯特拉达的支持者口中高唱着“阿罗约是个洗衣妇”的侮辱性歌曲，自乙沙圣殿广场出发前往冲击总统府。5月4日，阿罗约总统到菲国家警察总部会见这些被捕者时，对他们说，“我父亲(已故总统)出身于贫穷的农家，祖母要为邻居洗衣服，以补贴家用。我祖母确实当过洗衣妇，对此我感到自豪”。阿罗约劝告这些人：“你们说你们的领导人(埃斯特拉达)言称，宪法必须得到维护，而最高法院早已判决，根据宪法，我是合法总统。因此，假如你们是拥护宪法的，那么我们就应该是同一条战线上的。”

　　日前，阿罗约政府几位重要的高官均表示，阿罗约政府地位虽然仍稳固，但政府所面临的威胁没有解除。前埃氏三军总长、现国防部长雷耶斯5月4日表示，军方将给阿罗约全力支持。他说，5月1日冲击总统府的叛乱被平息后，局势已经全面稳定下来。不过，雷耶斯也指出，尽管政府准备宣布解除叛乱状态，但已下令驻扎在首都各军营和总统府的武装部队提高戒备。5月4日当天，仍有轻型装甲车停在总统府的大门内。

　　菲国家安全顾问戈雷兹也同时表示，虽然目前并无埃氏阵营正在重新集结的迹象，但对诸如炸弹攻击等扰乱治安的意外事件的防范丝毫马虎不得，安全部队已经提高警戒。

　　菲律宾司法部长佩雷斯在菲最高法院为政府逮捕反对派阵营领导人行为作辩护时也表示，“我们不知道现在是否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根据我们接到的情报显示，目前的局势并不那么好。”

　　几天来，阿罗约在不同场合多次感谢军方和警方对她的支持。分析家们相信，初步成功制约埃氏阵营的阿罗约，已经为其执政党赢得5月14日中期选战的胜利，乃至逐步巩固其政权打下了基础。(本报驻菲律宾特约记者李志强 罗红 作者单位：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