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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有爱尔兰反堕胎人士的强烈反对，虽然爱尔兰法律明文规定堕胎为非法之举，但阿姆斯特丹“妇女浪峰”国际组织下属的“海上变革”号堕胎船还是在当地时间周四深夜(北京时间15日凌晨)驶进了爱尔兰首都都柏林港。大西洋四日行程经历的惊涛骇浪与恶劣天气已成过去，但更大的风浪却在等候着女权活动家丽贝卡·冈珀斯医生以及她带领的“海上变革”号堕胎船。就像船名昭示的那样，冈珀斯矢志在公海掀起流产革命，由此引发的争议与冲突肯定在所难免。
医生配备防弹背心
“海上变革”SeaChange号的使命是要在那些视堕胎为非法的沿海国家的邻近公海建起流动诊所，公然挑战这些国家的法律，给那里的妇女免费做流产手术。在移动海上流产诊所发起者——荷兰医生丽贝卡·冈珀斯看来，堕胎是妇女的天赋人权，为捍卫这一信念，她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海上变革”号行前，曾有人传言，为确保这次令人瞩目的爱尔兰之行万无一失，冈珀斯甚至给“海上变革”号上的10名船员及医务人员配备了防弹背心。
在移动堕胎船11日从荷兰港口斯海弗宁恩起航前，冈珀斯曾接受多家国际媒体机构的采访，她一再强调自己的动机是为被迫在“后街地下诊所”偷偷摸摸接受流产手术的姐妹们提供新选择，为她们撑起一把保护伞。
今年33岁的冈珀斯医生是位女权活动家，曾在著名的阿姆斯特丹大学受训，她发起成立的“妇女浪峰”(WomenonWaves慈善组织正是流产船的资助者。冈珀斯医生为自己的举动辩护说：“女人实际上很无助。我本无意做这些事儿，只是想促请有关国家修改法律，而修改法律的惟一途径就是要让人正视这一问题。”
冈珀斯医生一直热衷公益事业，她早年曾在“绿色和平”组织专用船“彩虹战士”号上当过护士，正是这段经历让她萌生了开设流动诊所、在公海为那些无助的妇女做流产手术的冲动。对这桩惊世骇俗之举可能招致的非议，冈珀斯心知肚明，但她坚持认为，那些动辄将“爱护生命”挂在嘴边的社会团体必须直面妇女的真正需要：“他们总想阻挠我们，但我们绝不是什么非法组织，我们只能对他们的封杀举动进行反击。要知道，任何权利都是通过斗争争取到的。”
冈珀斯透露，目前全世界每年约进行5300万例流产手术，其中有2000万例是在医疗设备严重不足的类似“后街地下诊所”的危险环境下进行的，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每年世界各地死于地下流产手术的妇女竟达10万之众。“无论合法与否，流产手术都是无法回避的现实存在。就拿爱尔兰来说吧，尽管这个国家将流产列为非法，但每年还是有近一成的妇女怀孕以流产告终。为完成手术，她们只能忍受舟车劳顿，远走异国他乡去接受手术。毋庸讳言，世界各地适龄妇女都有这个需要，有研究表明，一旦哪个地区的流产手术合法化，那里的民众发病率就会明显降低。”面对云集在斯海弗宁恩港的记者，一谈起自己的主张，冈珀斯便显得慷慨激昂。
堕胎手术室由集装箱改建
冈珀斯医生介绍，“妇女变革”号主要面向第三世界国家提供服务，但欧洲仍未将流产合法化的马耳他、爱尔兰及波兰等国的妇女也是潜在服务对象，这正是流产船首站停靠爱尔兰的原因所在。“所有禁止流产的国家都是我们的目标国。”冈珀斯医生说。
据悉，“海上变革”号抵达每个国家之始都是先行靠岸，向当地妇女提供避孕咨询及其他健康服务。在有足够多的妇女申请流产手术后，手术船将驶入距港口20多公里的国际海域，随后船上医生将给这些妇女动手术。冈珀斯医生强调，除流产手术外，提供咨询及避孕建议同样至关重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有效降低流产率。“荷兰的妇女流产率之所以在全球最低，是因为广大妇女可自由获取信息，避孕轻易就能实现，收费也很低廉。”
海上流动诊所最多每天可进行20例手术，诊所每周将运营5天，妇女接受手术的条件是怀孕期必须超过12周，冈珀斯的目标是让海上堕胎船每年完成5000例手术。堕胎诊所提供的服务免费，但冈珀斯声称鼓励那些付得起费用的妇女自费做手术，手术费用一般在每例100美元左右。对流产船的财务细节，冈珀斯不愿多谈。
堕胎船由一艘长达30米的渔船改建而成，渔船原有的“Aurora”号字样仍未刮去，清晰可辨。所谓手术室由一个偌大的空集装箱改建而成，里面有10张病床、手术台及相关医疗设备。据悉，此次爱尔兰之行，“海上变革”号共有10名工作人员及船员，其中包括一名妇科医生，一名执业医师，一名护士及一名纪录片拍摄者。
爱尔兰如临大敌
流产在爱尔兰被视为非法，但在1992年的一次全民公决中，爱尔兰选民投票否决了对处境危急的妇女接受流产手术的禁令，其后爱尔兰国会议员组成的多党委员会未能再进一步调整宪法及法律相关条款。
因为爱尔兰是个宗教情结浓厚、保守势力极为强大的国家，这里的不少团体对流产船的到来抱有敌意。爱尔兰都柏林大学的一位伦理学教授杰克·斯卡里斯布里克在接受当地报章采访时严辞抨击流产船的到来，声称对冈珀斯医生的举动感到极为震惊，警告此举不但救不了甚至还会害了妇女。这位教授扬言，自己已向“海上变革”号可能到访的国家发出了警告，而都柏林生育伦理委员会的发言人约瑟费因·昆塔瓦勒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更是一副危言耸听的腔调：“想起来真让人后怕——在公海上杀戮生命。”
受这种排斥情绪驱使，爱尔兰政府对于到来的流产船如临大敌。早在“海上变革”号出发前，爱尔兰港务机构及其他部门就多次向冈珀斯医生发出照会，要求船只在爱尔兰泊港期间严格遵守爱尔兰法律，即使在驶入距爱尔兰20公里外的国际海域时也应遵守国际海事法。
“彩虹战士”号1985年在反核行动中被法国秘密情报人员炸沉，“海上变革”号会否遭遇同样的覆辙？对此，冈珀斯表现得信心十足，她声称自己已专门咨询了知名律师的意见：因为流产手术在国际海域进行，而且“海上变革”号是在荷兰注册、悬挂荷兰国旗的船只，所有在船上进行的一切举动应受荷兰法律管束。爱尔兰“妇女浪峰”组织女发言人凯瑟琳·奥妮尔在接受媒体访谈时也表示：“我们希望政客们不要再回避这一难题，爱尔兰政府应尽快让流产合法化。”
但鉴于欧美多个国家操刀流产手术的医生常遭恐吓乃至人身攻击的事实，“海上变革”号对安全措施不敢有丝毫大意。据悉，所有接受流产手术的妇女都将在清晨时分乘小船前往公海，登上“海上变革”号。冈珀斯医生透露，为防范可能发生的暴力行径，安全方面的投入是“海上变革”号预算的主要部分。“我们在船上装设了录像与闭路电视监视系统，船上人员进行全天候24小时值守，‘海上变革’号甲板也都具有防弹功能。”冈珀斯医生坚信，“海上变革”号不会重蹈“彩虹战士”号的覆辙。毕竟，用袭击船只这种暴力行径来惩戒捍卫自身权利的妇女必将招致全世界的一致谴责。早在一年前接受英国《卫报》记者采访时，冈珀斯医生就曾说过这样的话：“要催生任何重大变革，肯定要承受风险。但我们无怨无悔，妇女的权益——对生育的选择权必须得到捍卫。”
按照计划，“海上变革”号将在爱尔兰停泊一个月，其后再驶往另一个国家。冈珀斯发誓，流产在全世界合法化之时，才是“海上变革”号停驶之日：“只要还有一个国家限制妇女的生育权，海上流动诊所就会漂泊下去。”(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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