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约东扩是俄罗斯多年的心病。从前总统叶利钦到现任总统普京，都始终公开反对北约东扩。但不久前俄美两国首脑会晤期间，普京据解密历史档案披露的一则消息则令人惊讶：20世纪50年代，以美苏为首的两大阵营冷战正酣。1954年，苏联方面却提出加入北约的设想，然而遭到美英等国领导人的断然拒绝；90年代，坚决反对北约东扩的俄罗斯方面也曾试探过俄罗斯加入北约的可能，再次遭到拒绝。就在去年，俄方再次提出加入北约可能性，华盛顿回绝道：“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一问题的时候。”

　　难道，公开反对北约东扩的俄罗斯始终心存加入北约的期望？假使俄罗斯真想入北约，北约会不会容纳俄罗斯？

　　俄罗斯，北约的生存契机

　　北约全称“北大西洋公约组织”。

　　从建立之日起，北约的矛头就直指欧洲大陆领土面积最大的这个国家。上世纪中期，美国和苏联分别同各自的伙伴国家签署条约，成立了北约和华约这两个相互对立的军事政治同盟，开始了近半个世纪冷战对峙的局面。进入90年代，随着华约组织的解散和苏联的解体，欧洲的政治与安全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北约是否还有必要存在，成为人们争论的焦点。在美、英等国家的坚持下，北约不仅保留下来，其功能和范围也发生了重大变化。1991年12月，北约首创成立了由北约国家、前华约国家、独联体及波罗的海三国组成的北大西洋合作委员会。1996年，北约国家与伙伴国家外长共同决定成立欧洲北大西洋伙伴关系委员会。

　　经过10年的变化，北约的政治功能不断增强，军事色彩同冷战时期相比似乎逐渐淡化了。然而，10年间，北约功能及其东扩趋势，始终是美国同俄罗斯不断争执的一个问题。美国是北约东扩的倡导者和积极推动者。华约解散以后，美国不但坚决反对北约也像华约那样宣告解散，反而不失时机地推动北约提出了东扩的计划。舆论认为，美国这样做，其意图有二：其一，夺占前苏联的势力范围，使俄罗斯永远失去广大中、东欧地区的战略屏障，用基辛格的话说，叫做消除原苏联的“卫星轨道”，使类似华约这样的机构再无死灰复燃的可能；同时对俄形成“兵临城下”之势，迫使俄今后只能对西方服服贴贴，再也不可能重新成为与美国相抗衡的超级大国。其二，使北约成为全欧性的安全机构，确立北约在未来欧洲安全格局中的主导地位，从而也就确立美国对全欧事务的主宰地位。

　　几年来，美国为了实现这一战略意图，可谓不遗余力，不管俄罗斯如何反对，也不管西欧盟国有什么不同的考虑，自始至终，美国为首的北约，都没有严肃考虑过苏联或者俄罗斯加入北约的可能性。

　　近几年，北约东扩的进程不断取得进展，不少前华约国家努力想挤入北约，美国希望将更多欧洲国家纳入北约体系，其针对目标仍然是俄罗斯。没有俄罗斯，北约就失去了扩大的理由；加入了俄罗斯的北约，将立即失去冠冕堂皇的存在根据，美国欲借北约控制对欧洲事务发言权的理由将不再充分。美国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么？不会。从这个角度分析，即使俄罗斯确实希望加入北约，而且欧洲国家也同意俄罗斯融入北约，美国也将是最后、最坚决的一个反对者。

　　北约，俄罗斯的心腹大患

　　对付北约，从冷战到现在，都是莫斯科的一项重大而艰难的课题。这些年来，由于华约的解散，更因为俄罗斯国力的衰弱，俄罗斯对前苏联主导的势力范围影响渐衰。但是，希冀国家振兴，恢复国际地位的俄罗斯始终不甘心失去对前华约国家的传统影响，总想恢复与它们的传统关系，以便有朝一日恢复其在欧洲的地缘政治作用。另外，对美国为首的北约扩大北约，对俄罗斯形成合围，俄罗斯一直存有严重的戒心，认为是美国在后冷战时期不放弃冷战思维，继续威胁俄罗斯的计划。

　　北约东扩可能造成的威胁迫使俄罗斯作出了强烈反应。叶利钦任总统时期，俄罗斯不断发出警告，称北约东扩必将在欧洲引发新的对抗，挑起新的军备竞赛，使欧洲重新回到冷战局面。普京上台后，也多次强调，俄反对北约进一步东扩，尤其反对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加入北约。俄政府还多次警告，一旦北约吸收前苏联地区国家入盟，俄将中断与北约的关系。不久前，俄罗斯杜马又以压倒多数的支持票通过了关于反对北约东扩的决议。决议呼吁普京责成俄政府制定反对北约东扩的计划，并向国家杜马通报计划的内容。同布什会晤时，普京也再次警告，北约东扩将对俄罗斯同北约的关系造成严重损害。

　　不断发出警告的同时，俄罗斯几年来还不断采取各种应对措施，一方面不断制订、调整对抗东扩的长期战略，包括调整外交部署；另一方面则不断向西方提出种种条件，包括要求西方与俄签署有法律约束力的文件，允许俄在涉及欧洲安全的重大问题上对北约拥有否决权，并要西方保证将北约从军事机构转变为政治组织。

　　俄罗斯对北约东扩的反对甚至警告，美国方面未必没有顾忌，但是，由于俄罗斯经济和军事实力的现状，北约在经过多轮较量之后，在加强东扩决心的同时，对东扩的节奏和方式进行控制，以免激怒莫斯科。在北约的调控措施中，除了将俄罗斯纳入北约的“和平伙伴国”范围，还同俄罗斯签署条约，同俄罗斯建立各种对话协商机制。舆论认为，北约的“缓和姿态”，使莫斯科对加入北约产生了一些设想，希望通过融入北约，一方面使北约的性质和功能发生变化，另一方面从内部化解北约对俄罗斯造成的威胁，毕竟，面对北约的东扩趋势，以实力无法与之抗争的俄罗斯难以避免力不从心的心态。一些分析家认为，这就是莫斯科提出加入北约设想的初衷，当年苏联领导人提出加入北约，其心态也与此类似。

　　俄罗斯与北约，水火的关系

　　透视俄罗斯同北约的关系，先分析三个人最近的讲话。

　　布什6月15日说，“欧洲必须向俄罗斯开放”，以“促使它完全民主化”。他还说：“北约即使在扩大之后也不会把俄罗斯当作敌人。美国不是俄罗斯的敌人。”

　　美国国务卿鲍威尔17日说，目前就连提出邀请俄罗斯加入北约都“为时过早”。他还说：“我认为普京没有充分表示希望加入北约。”

　　今年4月，普京在发表国情咨文报告时表示反对北约东扩。他还说，俄罗斯今后同北约关系的发展将直接取决于北约在多大程度上遵守国际法的基本条款，首先是在使用武力和以武力相威胁问题上。

　　根据俄美双方领导人的讲话能看出，俄罗斯方面目前在表明反对北约东扩的明确态度的同时，对确定俄罗斯同北约更为现实的关系以及设法消除北约对俄罗斯军事威胁寄予更大希望。对于加入北约，俄罗斯清楚它将面临的实际障碍和不现实性，因此，即使莫斯科表达出进入北约的意向，与其说是一种真实设想，不如说是一个处理同北约关系的策略。

　　美国方面，基于华盛顿对北约功能的认识，过去，现在，它都没有请俄罗斯实质性加入北约的打算。至于将来，布什说了，当俄罗斯实现了全面的民主和彻底的改革之后，欧洲不仅将对俄罗斯“开放”，俄罗斯同美国还可能成为“伙伴和同盟”。然而，作为一个意识形态同美国不同，并正努力恢复大国地位的俄罗斯，客观上不可能实现以美国标准做评判的“民主”和“改革”，因此，华盛顿最近种种“亲近”的许诺，更等同一张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以此而言，俄罗斯加入北约，目前只是一个国际政治中虚构的故事。·夏文辉·（新华社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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