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6月10日，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结束了对南联盟为期78天的野蛮轰炸，给南联盟留下了满目疮痍。人们还记得，在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对南联盟进行军事打击时，他们提出的一个重要理由就是阻止在那里发生的“人道主义灾难”。然而，战争结束后，旧的矛盾没有解决，新的矛盾又陆续出现。现在的南联盟，有三个变数左右着这个地区的未来：科索沃会不会独立？米洛舍维奇政权会不会带领国家渡过战后重建家园的难关？南联盟会不会再一次分裂？

　　科索沃：没有人能够说了算的“自由王国”

　　如果用几句话来概括科索沃当前的局势，那就是阿族人得势、非阿族人遭殃，科索沃面临脱离南联盟的危险。

　　首先，科索沃战争自去年结束以后，以北约国家为主组成的维和部队和联合国特派团进驻科索沃，那里的民族冲突和种族清洗比战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西方报道说，战前塞尔维亚在科索沃进行种族清洗，有二三十万的难民外逃。但是在战后的科索沃，塞族等少数民族遭到了报复，一共有三十多万难民外逃、九百多人被杀害、九百多人受重伤、八百多人失踪；八十二座教堂被破坏、五十万座住宅被烧毁。其中受害最深的就是科索沃的塞族人。

　　第二，以北约国家为主的维和部队和联合国特派团在科索沃袒护阿族。首先，维和部队不执行安理会1244号决议，不彻底缴“科索沃解放军”的武装；更严重的是，他们把一部分“科索沃解放军”(“科解”)人员改组为“科索沃保安团”，使之有一个合法的身份来进行种族清洗，对非阿族人进行报复。另外，维和部队还重用阿族分裂主义分子，成立了阿族人的政府，完全排除了非阿族人参加，从而使阿族人把科索沃变成了一个为所欲为的政治实体。

　　第三，在维和部队和特派团的纵容下，阿族人在科索沃闹独立的意图和行动在步步得逞。已经成为阿族中主要政治力量的“科解”和阿族其他派别领导人建立了政党，他们一再声称他们的奋斗目标不是要恢复科索沃过去所获得的那种高度自治，而是要脱离南联盟，建立一个独立的科索沃共和国。更有甚者，他们这些人企图以科索沃为基地建立一个包括阿尔巴尼亚和马其顿在内的大阿尔巴尼亚。维和部队和特派团对此十分清楚，但他们熟视无睹，听之任之，这样就纵容了阿族人的独立倾向。

　　总之，科索沃作为南斯拉夫领土的一部分、是塞尔维亚共和国一个自治省这样的特征已经消失。外国的政要可以不经南联盟的同意而任意进出科索沃进行访问；科索沃阿族领导人可以到阿尔巴尼亚去“访问”，而且受到国家元首级的接待；北约部队可以擅自在科索沃进行军事演习。这些无疑都助长了科索沃的独立倾向。

　　但这并不是说，科索沃的“独立”已是指日可待。一方面，如果科索沃的阿族分裂分子执意自选宣布独立，南联盟不会坐视不管。其次，维和部队与联合国特派团虽然纵容阿族势力，但北约领导人却始终公开表示反对科索沃独立，否则这将会是对北约的维和初衷和维护“人权”形象一个极大的讽刺。

　　今年2月，科索沃北部城市科索夫斯卡-米特罗维察成为世界关注的焦点。在这里，科索沃的阿族人和塞族人、阿族人和联合国维和部队、塞族人和维和部队之间发生了一系列流血冲突，这使本来就不平静的科索沃局势再度紧张。在冲突中，联合国维和部队居然也成了阿族极端分子的袭击目标，这是没有先例的。冲突发生后，连北约秘书长罗伯逊也承认：这些暴力事件表明，在科索沃建立持久和平与安全十分困难。

　　现在，北约在科索沃已是进退维谷。尽管罗伯逊表示，北约部队将在科索沃长期驻守下去，但事实之下，显然他已面临一个尴尬选择：要么认真执行联合国的1244号决议，要么继续偏袒阿族。如果是后者，那么科索沃的持久和平将更加渺茫。

　　米洛舍维奇：家园重建任重道远

　　战争结束后，最困难的一方无疑应该是南联盟。他不但面临重建家园、恢复经济，稳定局势，维护国家主权等诸多困难，还要在西方国家的政治封锁中求得国际支持与援助。尽管面临这许多困难，南联盟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出现经济崩溃或社会动荡，这要归功于南联盟政府在经济、政治上采取的一系列措施。

　　北约轰炸结束后，西方国家对南联盟的制裁变本加厉，试图用经济压力搞垮南联盟现政权。美国总统克林顿一再声称，只要南联盟总统米洛舍维奇在台上一天，南联盟将继续遭受孤立，别想从西方得到一分钱援助。由于制裁，南联盟进出口贸易大幅下滑，1999年的出口额比上一年减少46.9%，进口额则减少了30.4%。据南联盟官方统计，1999年南人均国民收入仅为900美元，比轰炸前减少了近一半，还不及1990年的1/3。米洛舍维奇总统在去年年底的一次讲话中说，因为北约轰炸和西方制裁，全国有一半多居民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尽管如此，米洛舍维奇的政权还相当巩固。这是因为：首先，米洛舍维奇还牢牢地掌握着政权和军权，反对派内部还没有形成统一的力量，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其次，俄罗斯为了自身的利益会继续支持南联盟现政权。第三，南联盟目前正在采取积极措施重整经济、争取外援、力图解除制裁，发展对外交往与合作，这些都可以算作米洛舍维奇的政绩，巩固他的地位。

　　据统计，目前南联盟已修复了被炸毁的58座公路和铁路桥中的32座，境内的各条主要公路干线基本贯通。政府在去年入冬前修复了大量被毁的医院、民房和居民住宅，使在北约轰炸中失去房屋的居民在冬季不受冻挨饿。在工业方面，在轰炸中破坏最严重的能源、石化、汽车等重点企业的生产能力已经基本恢复，并在今年1月份达到了轰炸前的水平。农业方面，去年主要农作物均获得了丰收，为实现社会稳定创造了条件。

　　不能否认，不依靠外援重建家园困难重重。资金缺乏不仅是制约南联盟恢复重要工业设施的瓶颈，也使得南政府无法妥善安置大量难民——南联盟今后的道路并不平坦。

　　南联盟会分裂吗

　　1991年，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的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马其顿四个共和国相继宣布独立。1992年4月，南斯拉夫议会通过新宪法，宣布塞尔维亚和黑山两个共和国联合成立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然而，黑山的分离倾向存在已久，北约的空袭使亲西方的黑山领导人认为，像科索沃一样，只要西方出面进行保护，黑山就有脱离南联盟的希望。

　　黑山共和国现任总统久卡诺维奇主张西方的民主和自由化，被西方称为“亲西方的自由派领导人”，他要求南联盟给予黑山更多的独立。在他看来，米洛舍维奇政府执行错误政策，造成国内严重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并使南联盟成为欧洲最贫穷的国家，如果黑山能够独立，就可以尽快融入欧洲，脱离目前这种局面。

　　另外，根据南联盟宪法，联盟总统如果是塞尔维亚共和国的人选，总理就应由黑山的人选担任。现在联盟总理是黑山人布拉托维奇，但他却是黑山反对党领导人。1997年布拉托维奇与久卡诺维奇竞选黑山共和国总统，布拉托维奇败北。但米洛舍维奇却罢免了当时的南联盟总理孔蒂奇(黑山族人)，让下台的布拉托维奇就任总理。一连串的权力之争严重损害了塞尔维亚与黑山的关系，黑山政府不承认布拉托维奇，认为该职应由黑山执政党人选担任。

　　去年8月，黑山通过了《黑山同塞尔维亚关系基础》纲领，建议将南联盟改名为“黑山和塞尔维亚联合体”，主张以独联体的形式取代现在的联盟制，否则他们就要举行公民投票来决定黑山是不是独立。在经济上，黑山逐步与南联盟脱钩。去年11月，黑山引进德国马克，开始使用双重货币。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克正在逐步取代第纳尔成为黑山官方货币。在政治上，黑山当局自行其是，不再承认南联盟政府和议会，也不执行其通过的任何法律和决议；上个月，黑山决定6月份在两大主要城市提前举行选举，这实际是为举行全民公决、实现“独立”作准备。需要指出的是，黑山共和国的这些行动都得到了西方的支持和鼓励。去年6月，克林顿访问斯洛文尼亚时会见了久卡诺维奇，向他提供了一千万美元的援助，主要用于加强黑山的警察部队。久卡诺维奇还宣布说：如果塞尔维亚向黑山发动进攻，西方愿意帮忙。

　　黑山何去何从？是继续与南联盟同舟共济，还是分道扬镳？一般认为，虽然其有脱离南联盟的倾向(而且这种倾向日益明显)，但在近期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这是因为：

　　一、黑山人与塞尔维亚人历史上一直都是相互影响、共同发展的，黑山有40%的居民不愿意脱离南联盟而独立。

　　二、黑山执政党联盟内部也有分歧，如果宣布独立，黑山对立两派可能爆发内战。

　　三、西方暂时也不支持黑山在独立的道路上走得太快，以免引起新的麻烦和冲突。

　　科索沃形势、米洛舍维奇与西方的关系以及黑山独立，三个影响南联联盟国家稳定的因素彼此纠缠，似乎哪一个都可以在巴尔干地区再掀风浪。但我们不难发现，最终能够影响三个变数发展趋势的，其实还是南联盟政府本身。西谚有云：自助者天助。内有稳固的政权才能不惧外敌险境，战争结束一年以来，米洛舍维奇政府为医治战争创伤、重建家园作出了巨大的努力，如果南联盟政府能够顺利挨过这一段困难的日子，重整河山并不是遥远的梦想。文/勤之(本文部分内容来自于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特约研究员黄振民先生的研究成果，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