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遭强奸的13岁尼泊尔少女竟受到惩罚，而施暴者却获得了自由，法律的公正何在？天理何在？

　　遭强奸反入狱

　　一个意外的机会，热心的社会福利工作者印地拉-拉纳女士在尼泊尔加德满都的女子监狱的放风庭院内，瞥见了那位年仅13岁、弱不禁风的姑娘。拉纳女士出自本能的感觉是，这个大眼睛的小女孩一定是哪位女囚犯的女儿。可是结果令拉纳惊得目瞪口呆：看守告诉她，这名瘦小的女孩是一名重刑犯，她因犯了杀害婴儿罪被判处长达20年的徒刑，如今她正在这所监狱里服刑。

　　拉纳从监狱主管那里得知，这名叫敏敏-拉莫的女孩被自己家族中的一名成员强奸后怀孕。不过后来，强奸者被无罪释放了。“我简直惊恐万状，我敢打赌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拉纳说。几十年来，拉纳一直致力于为女囚犯的权益而斗争的事业，这些女囚犯大都来自贫苦的农村，目不识丁，丝毫没有为自身权益抗争的能力。

　　敏敏的经历是加德满都女子监狱因为同类罪名正在服刑的7名女子中的最典型的一个。1996年，这位从未跨入学校一步的女孩，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投靠到首都加德满都已结婚的哥哥那里。她在一家地毯厂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那儿，要起早摸黑工作16个小时，才能维持生计。在她初潮之后不到一个月，她嫂子的弟弟就在小屋子里强奸了她。当她向哥哥和嫂子哭诉时，他们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你不用跟我们讲这些事，我们不想知道这种事。”

　　在敏敏已经有7个月身孕时，嫂子假惺惺给她吃治牙痛的药，实际上让她服下了引产药，使她生下一个死婴。之后，她的哥哥嫂子向警察报称她故意杀死婴儿，结果，她被指控犯有杀害婴儿罪。然而，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她泄露了那个曾强奸她的男人的名字，这给她的家族带来了更大的耻辱。

　　为权益而3年来，拉纳女士游说了许多人权团体和政府官员，争取释放这名可怜的女孩。去年9月，在国际人权组织的压力下，尼泊尔国王终于大赦了她。如今，这名16岁的女孩与拉纳住在一起。拉纳将自己位于加德满都郊外的住所改造成一所援助中心，专门帮助那些走出牢笼的囚犯们树立重新生活的信心，接受各种技能的培训，以便重返社会。

　　敏敏的案子成了尼泊尔女权活动家和家庭计划支持者们要求社会进步的强力证据。自从90年代初以来，她们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努力，搜集证据，游说呐喊，力争推翻尼泊尔残暴的反堕胎法。目前，尼泊尔的全部女囚犯的20%、约有400多名妇女正在该法下服刑。根据该法规定，禁止任何形式的流产，除非该女子生命处于危险之中。

　　1997年，要求推翻残酷的反堕胎法的呼声达到了高潮。当时，政府主办的家庭计划协会在议会中提交了一项法律，要求流产合法化。然而，由于政治纷争和农村中酝酿的造反运动不断涌现，该议案生不逢时，一经提出就遭靠边站的冷遇，一直未获通过。

　　当年帮助起草这项议案的医生博拉-里加尔说，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公开支持合法的流产，特别是遇到强奸或者乱伦的情况。另一份调查发现妇产科医生中有95%的人赞同取消所有堕胎的限制，以努力减少由于不安全的流产术而导致的分娩死亡。

　　根据目前的法律，流产将受到最多两年半的监禁。但是尼泊尔政府的记录显示，大多数情况下，女性被指控犯有杀害婴儿罪，将受到更严厉的法律惩罚，从10年刑期到终身监禁，以威慑成千上万的女性试图流掉她们不想要的孩子。然而，尽管如此，严厉的法律并不能阻止女性流掉自己不想要的孩子。城市的女性可以暗地里获得经过培训的医生施行的非法流产，而住在偏僻遥远的农村地区的90%的人口则不得不寻求危险的家庭秘方，诸如将石块压在自己的肚子上，或是吞下毒药。据联合国的估计，因不安全的流产每年在尼泊尔死去的女性至少有6000人。

　　根据尼泊尔家庭计划署公布的数字，那些愚昧、笨拙的私下流产所造成的女性分娩死亡人数至少占分娩死亡总数的一半以上。

　　悲惨的女性命运

　　即使逃过了流产一劫而幸存下来的许多女性，往往最终也没有好下场。她们不是因堕胎的罪名遭起诉，就是以杀害婴儿罪被逮捕。即使偶尔侥幸逃脱，也免不了成为家庭成员或邻居发泄不满的对象，饱受周围人们的白眼和唾弃。

　　一份1997年在尼泊尔74所监狱进行的调查发现，有6名男子因涉嫌参与流产勾当而服刑，有8名男子因参与谋杀婴儿案而被判刑。可是相比较，却有465名女性因同样两项罪名被判入狱。

　　女权活动家说，虽然尼泊尔政府已知道在反堕胎法中天生存在的不公平性，但却没能改变它。政府不去管这些事，而大多数妇女对此却极度关注，她们中有许多人深受其害，她们目睹身边的姐妹们由于不安全的流产而撒手人寰。“政府的兴趣是将尼泊尔的问题尽量搞大，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外援。”医生里加尔说。他公开承认在加德满都他自己的诊所里提供未经批准的引产术。“这个国家不肯做出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努力来减少不安全的堕胎术。”

　　尼泊尔4个部的官员拒绝对此问题进行评论，称这是在议会中悬而未决的问题。里加尔说，政治家的妻子和女儿可以自由地在首都几十个私人诊所中选择非法的堕胎。每次收取的费用为40美元至150美元不等，他估计，每天在加德满都施行这样的手术数量高达150例，就是在政府开设的医院中，也有不少医院的医生出于对病人的同情，而往往以急诊手术为幌子，掩盖流产手术的实质。文/蔡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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