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日中午，我乘联合国难民总署的直升飞机从地拉那前往阿尔巴尼 亚邻科索沃边境采访。这是一架向难民营运送食品的飞机，每天从地拉那 往阿尔巴尼亚北方重镇库克斯运送食品6至10次，每次2吨。除了押送食品 的几个士兵外，飞机上还有几个空座位，我们记者就排队登机前往。

　　迷彩直升飞机以120公里的时速在海拔1200米的高空飞越丛山峻岭向 北偏东驶去，十几分钟后，陡然降低高度，开始在峡谷之间蜿蜒的德林河 上穿行。负责此次飞行任务的瑞士军官说，山那边有高射炮瞄准，所以只 能在峡谷中穿行。

　　不到半个小时，飞机开始接近库克斯。透过舷窗，可以看到数以十计 的大炮、军车和坦克整齐地集结在山坳的一块平地上。各种各样的直升飞 机在空中穿梭来往，各式各样的汽车在地面上奔驰不息，其中以越野吉普 车和运输各种物资的卡车为多。

　　直升飞机在意大利援建的“彩虹”难民营降落。山脚下，大河旁，5 00顶帐篷连绵一片，约有4500名难民暂时在此栖身。离这儿不远处，还有 希腊和阿拉伯国家援建的几个难民营。

　　从“彩虹”驱车28公里，我来到阿尔巴尼亚和科索沃之间最大的边防 站——莫里纳。目前在阿约有37万难民，其中绝大多数是通过这个关卡进 来的。我在这里采访的两个小时中，就看见数十名难民入关。据有些难民 说，自从北约轰炸南斯拉夫联盟以来，这里战争气氛越来越浓，难民也因 此大增。

　　和我一起采访的地拉那电台新闻部主任伊利雅兹指着莫里纳海关外面 的一座山丘：“听说这里已是地雷密布，如果北约部队发动地面进攻，伤 亡将不可避免。”从这儿往北的不远处，“科索沃解放军”已经在边境线 上打开一条通道，以便坦克和装甲车行进。

　　我问负责安置难民的联合国官员斯塔凡，他对发生地面进攻的前景怎 样估计。这位鬓发霜白的瑞士人说：“我们不希望战事扩大，为了边境的 安宁和难民的安全，应该停火。”

　　但是，北约在阿尔巴尼亚的行动很难说与扩大科索沃军事行动的部署 无关。已有12000名官兵抵达阿尔巴尼亚。地拉那机场几乎成为军用机场， 数十架“阿帕奇”直升飞机停泊在跑道上，加以伪装的雷达不断地转动， 各种军事运输机起降忙碌，飞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阿尔巴尼亚政府同意 向北约提供陆海空一切通道和各种方便。难怪地拉那报纸说，阿尔巴尼亚 已经成为北约的一个“军事基地”。

　　傍晚，当乌云密布阿尔巴尼亚邻科索沃边境的时候，我和意大利电视 台记者又乘上直升飞机返回地拉那。凝视着风雨飘摇中的莫里纳边防哨所 和“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库克斯，科索沃阿族难民法伊克的话在我耳边久 久萦绕：“阿尔巴尼亚族和塞尔维亚族曾经和睦相处，和平生活。如今为 什么要互相仇恨？战争究竟对谁有利？而且何时我们才能结束难民处境和 恢复正常生活？”王宪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