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上午11时33分，莫斯科，俄罗斯国家电视台突然中断正在播 放的《动物世界》节目宣布：“10分钟前，总统办公厅新闻处在散发一项 叶利钦总统的重要声明。”

　　普里马科夫为何去职

　　几分钟后，叶利钦总统出现在俄罗斯国家电视台上，他语调凝重地宣 读了一份简短的声明：“今天，我做出了一个非常困难的决定，我刚刚解 除了普里马科夫总理的职务！”叶利钦总统在解释原因时说，普里马科夫 总理在恢复俄罗斯经济稳定方面确实做出了杰出的工作，但他未能按期恢 复正常的经济运行，而俄罗斯却要继续推进自由经济改革，所以叶利钦总 统只能忍痛割爱，不得不解除普里马科夫总理的职务。叶利钦总统坦言， 就在发表这份声明前20多分钟，他与普里马科夫在克里姆林宫举行了紧急 会晤，普里马科夫总理并不同意自动辞职，所以叶利钦总统解除了他的职 务。然而，普里马科夫总理在随后主持的最后一次内阁会议上没有批评叶 利钦总统。他只是说：“我们已经尽各自所能做好自己的工作了，我认为 大家都表现得非常出色。”

　　实际上，早在几天前，俄罗斯的新闻媒体就纷纷传言说：“据来自克 里姆林宫最绝密消息来源透露，叶利钦总统将在未来几天内解除普里马科 夫总理的职务。”然而，克里姆林宫断然否定这些传言，俄罗斯总统办公 厅副主任甚至亲自出面向媒体解释说：“纯属传言，叶利钦总统绝没有解 除总理职务的任何打算。”

　　在这种情况下，普里马科夫突遭解职的消息在俄罗斯和整个欧洲金融 界引起强烈震动：在叶利钦总统宣布解除普里马科夫总理的职务后，莫斯 科股票指数狂跌10个百分点，被迫中止了交易；俄罗斯欧元指数下跌了5 个百分点，欧元与美元的比率下跌了半分；卢布兑美元的比率也全线下跌； 虽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已经同意为俄罗斯提供40．5亿美元的贷款，并且 考虑追加30亿美元，但由于普里马科夫总理突遭解职，所以马上表示，暂 时中止新贷款的发放，直到新政府组建之后。不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正在 与俄罗斯中央银行和政府技术专家进行接洽，商讨下一步的对策；“世界 银行”总裁詹姆斯·沃尔芬森表示：“我们正准备最后敲定30亿美元的贷 款，但我们现在只能暂缓一下。我们现在显然无法做出什么。”

　　分析家们认为，叶利钦解除普里马科夫总理职务的原因跟普里马科夫 的表现并没有关系，而是跟叶利钦总统目前面临的局势有关：普里马科夫 总理强有力的支持者、俄罗斯国家杜马正在举行弹劾叶利钦总统的听证会。 俄国家杜马将于本周内举行投票决定弹劾叶利钦总统。他面临的五项弹劾 指控包括：造成1991年前苏联的解体；1993年不恰当地运用武力来对付强 硬的俄罗斯议员；1994年至1996年挑起车臣战争；导致俄罗斯军力下降； 由于经济政策造成俄罗斯的贫穷。

　　不过，俄罗斯普通百姓对普里马科夫总理突遭解职并不觉得惊讶与意 外。一位正在街头卖西红柿的妇女说：“大家都对这种消息反应平静，那 是政治家们考虑的事。我们现在只希望国家稳定团结，让我们的生活变得 更好。”

　　告别政坛是件痛苦的事

　　现年69岁的普里马科夫总理早就警告国家杜马说：“根据俄罗斯国家 目前面临的状况，我们将尽一切力量来阻止它的下滑。别指望很快就有结 果，我不是魔术大师。”12日，叶利钦总统的一纸解职令终于使早有预感 的普里马科夫告别了他如鱼得水的政坛。从普里马科夫走过的风风雨雨来 看，不难看出让他告别政坛确实是一件痛苦的事。

　　普里马科夫总理1929年出生于乌克兰的首都基辅。

　　中学毕业后，普里马科夫考上了莫斯科大学，并且成为大学校园里知 名度颇高的学生。

　　1953年，普里马科夫从莫斯科大学东方关系学院毕业，接着又考上了 经济学研究生，还在普里马科夫是大学生时，前苏联的克格勃就看上他了。 在克格勃的眼里，普里马科夫是一个干间谍的好苗子：他的品行端正，会 说流利的俄语、格鲁吉亚语、英语和阿拉伯语。他还找了一个好妻子，她 是克格勃高级官员的女儿。

　　1956年至1962年，普里马科夫是前苏联无线电与电视委员会的一名小 职员，接着他又成为苏联《真理报》驻中东记者。

　　从1979年到1989年，普里马科夫从事阿拉伯国家与西方国家间关系的 战略研究工作。这期间，他与利比亚国家领导人卡扎菲、叙利亚领导人萨 达特、伊拉克总统萨达姆和巴解组织领导人阿拉法特建立起密切的关系。 由于普里马科夫的父亲是犹太人，所以他还担起了苏联与以色列秘密联系 的角色。到了80年代中期，身为莫斯科外交政策研究所所长的普里马科夫 由于对国际形势把握透彻而成为戈尔巴乔夫总书记的外交政策顾问。在国 际高峰会期间，当普里马科夫突然成为戈尔巴乔夫贴身顾问的时候，英国 的情报部门对他的地位上升如此之快大感惊讶，以至于给他起了个“猎兔 犬”（英国垂直起降飞机）的绰号！1991年，当戈尔巴乔夫平息了一次试 图针对他的政变后，普里马科夫被任命为克格勃第一副主席。随后，克格 勃随着前苏联的解体而分裂了。奇迹般地，普里马科夫又被任命为俄罗斯 外国情报总局的局长。普里马科夫上任后，俄罗斯对外情报总局以全新的 面孔出现了，开始与西方的同伙进行接洽讨论，特别是在防核扩散和毒品 走私的问题上。不过，普里马科夫更大的雄心就是当上俄罗斯的外长。1 996年，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普里马科夫步入俄罗斯最高层后，他的主要外交政策被称为“普里马 科夫主义”。“普里马科夫主义”的核心正如1996年1月在他担任外长后 第一次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所说的那样：“保护俄罗斯民族和国家利益， 俄罗斯仍然应该是超级大国，其外交政策应该对国际形势产生影响。”为 此，普里马科夫不论是任外长还是总理期间，他坚决反对北约的东扩，特 别是反对波罗的海三小国——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加入北约。普 里马科夫还主张前苏联共和国——格鲁吉亚、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应该重新 加盟俄罗斯。对外，普里马科夫坚决反对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的强权政治， 反对北约对科索沃的粗暴干涉。自从北约悍然袭击南联盟后，他一直致力 于政治解决这场战争的努力，并且刚刚取得了一丝希望。

　　从克格勃起家的代总理

　　普里马科夫总理所有的内阁部长全部被解职，唯一例外的是交通部部 长尼古拉·阿克谢涅诺克被提名为代副总理。其他的部长们仍将留守各自 的岗位上，直到新总理确定，新内阁组成之后。根据俄罗斯现有的宪法， 俄总统有三次提名总理的权力。如果三次提名均遭俄议会下院——国家杜 马拒绝的话，那么俄罗斯总统必须宣布在三个月内举行一轮新的全国大选。 这期间，总统有权任命一名临时总理。按照这一规定，叶利钦总统立即提 名俄罗斯第一副总理兼内务部长谢尔盖·斯捷帕申为代总理。这位目前掌 管俄罗斯全国警察部队的内务部长是叶利钦的老朋友。叶利钦总统说，斯 捷帕申在政府和护法机关工作中表现出色，作为代总理人选得到了普里马 科夫总理的支持。

　　在与叶利钦总统会面后，斯捷帕申召集代理内阁部长们开会说：“现 在，我们只有一个目标：推行更明确更坚定的市场经济改革。”然而，斯 捷帕申的前途任重道远：首先，国家杜马不大可能通过对他的任命；其次， 刚刚起步的科索沃政治解决将如何继续下去；第三，俄罗斯国内经济的出 路究竟在何方。这些对于年仅47岁的代总理来说都不是容易的事。

　　1945年8月苏联红军出兵去东北。根据苏、美、英三国元首签订的《 雅尔塔协定》，东北解放后，苏联海军太平洋舰队却呆在中国旅顺口不走 了。1952年3月2日，在中国旅顺口苏联海军军官老斯捷帕申家里出生了一 个男孩，他就是谢尔盖·瓦季莫维奇·斯捷帕申。

　　也许受家教影响，斯捷帕申中学毕业后考入了苏联内务部列宁格勒高 等政治学校，1973年毕业后被分配到内务部特种部队服役，从事政治工作。 后来斯捷帕申又考取了当时苏军政治部门的最高学府——列宁军政学院， 1981年毕业到列宁格勒内务部高等政治学校任教。1983年斯捷帕申考取列 宁军政学院的研究生。1986年毕业时副博士毕业论文的题目是：《伟大卫 国战争年代列宁格勒消防部队中的党的领导》。

　　1991年，斯捷帕申出任俄联邦安全总局副局长兼圣彼得堡市和列宁格 勒州联邦安全局局长，1992年任俄安全部副部长，1993年9月至12月任俄 联邦安全部第一副部长，1993年至1994年任俄联邦反间谍总局第一副局长， 1994年至1995年6月任俄联邦反间谍总局局长、联邦安全总局局长，6月3 0日，因处理布琼诺夫斯克人质危机事件不当被解职。1995年11月，斯捷 帕申任俄政府机关行政局局长，1997年7月至1998年3月任俄司法部部长， 1998年4月起任俄内务部长。1994年至1995年、1997年7月以后斯两度成为 联邦安全会议成员，1996年至1998年曾是俄国防会议成员，1996年斯还曾 任国家车臣委员会秘书。

　　1994年11月21日，在国家杜马的一次讨论上，自民党主席日里诺夫斯 基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大骂斯捷帕申是美国和以色列情报机关的特务， 骂俄联邦反间谍总局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和以色列摩萨德的分支机构。对于 日里诺夫斯基的无端攻击，斯捷帕申回答：“我们法庭上见。”但事后却 不了了之。

　　在1993年10月震惊世界的“炮打白宫”事件中，做为俄联邦反间谍总 局第一副局长的斯捷帕申始终站在叶利钦一边，引起了副总统鲁茨科伊的 嫉恨。于是鲁茨科伊根据斯捷帕申那篇论文题目给他取了个外号——“消 防队员”。

　　对于鲁茨科伊的挑战，斯捷帕申也毫不示弱。在一次公开讲话中，他 预料鲁茨科伊当选俄总统的前景极其黯淡，说鲁是俄历史上第一位曾三次 投降的将军：两次在阿富汗，一次是在十月事件中做了叶利钦的俘虏。为 此两人竟对簿公堂。鲁茨科伊证明自己在阿富汗不是被俘两次，而是一次。 最后斯捷帕申赔了鲁茨科伊100万卢布，但他“消防队员”的外号却流传 开。

　　其实，叫斯捷帕申“消防队员”也并不委屈他。在1987年至1990年间， 苏联各地民族矛盾和冲突接连不断，此起彼伏。斯捷帕申多次赴巴库、费 尔干纳、纳戈尔诺—卡拉巴赫、苏呼米等“热点”地区扑火降温。在解决 车臣问题上，斯捷帕申一直持强硬立场，因此被人们视为鹰派人物。199 4年10月30日根据叶利钦总统的命令，他成为剿除车臣非法武装行动领导 小组成员。1994年到1995年1月斯捷帕申在莫兹多克前线司令部亲自领导 了对车臣的侦察行动。

　　温和的自由主义者

　　斯捷帕申去年8月晋升上将，业余爱好是读书、运动和看戏。他是法 学博士，精通英语，但法律界人士从不认为他是法律方面的专家。

　　斯捷帕申认为，自己是一个温和的自由主义者。在俄罗斯险恶的政治 斗争中，他从教书匠到政治家，几经沉浮，在关键时表现出了少有的谨慎。 在戈尔巴乔夫鼓吹公开性时，他反对群众上街集会和发表反政府言论。在 1991年“8·19”事件中，他严厉地谴责了紧急状态委员会的行为，并积 极地加入克里姆林宫保卫者的行列。苏联解体后，他支持批准别洛韦日协 定。在叶利钦和哈斯布拉托夫斗争白热化时，他不止一次地表示了对总统 的忠心，因此深得叶利钦的赏识。

　　1998年10月7日俄共计划举行全俄抗议罢工。为此，叶利钦总统采取 了预先行动。9月17日叶利钦在克里姆林宫召见了两位强力部长———国 防部长谢尔盖耶夫和内务部长斯捷帕申。会见后斯捷帕申说，总统命令有 关部门制定必要措施，防止他人利用经过批准的抗议行动来“破坏国内局 势”，避免出现大规模骚乱以及其他可能危及国家安全的行为。此外，叶 利钦还接受了斯捷帕申的一项建议，即在10月7日到来之前，宣布一系列 旨在为贫穷阶层居民提供社会保障的措施。在斯捷帕申的努力下，反对派 策划的全国大罢工范围大大缩小。

　　斯捷帕申任俄内务部长后，面对库利科夫留给自己的乱摊子，开始规 划俄内卫部队的改革蓝图。1998年7月30日，在叶利钦的支持下，俄内务 部加快了改革进程。此外，俄还将把内卫部队改组为联邦卫队，将内卫军 区改组为地区司令部，并将一批师、旅、团改建为快速机动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