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郊外的斯大林别墅历经岁月沧桑，仍然没有褪去当年的威仪， 只是当年的克格勃换成了私人保镖，森严地戒备着这幢别墅。5月27日早 晨，两列车队鱼贯穿过绿色大铁门，进入了这幢别墅。斯大林别墅这天成 了俄、美、欧三方政治解决科索沃危机谈判的中心。

　　切尔诺梅尔金拉过第四把椅子，说这是米洛舍维奇的

　　两列车队，一列是美国副国务卿塔尔博特的，另一列是欧盟科索沃谈 判特使、芬兰总统阿赫蒂萨里的。在别墅中迎接他们的是俄罗斯富翁、前 俄总理和前国家能源公司老板切尔诺梅尔金，他现在的身份是俄罗斯总统 科索沃问题特使。

　　切尔诺梅尔金将两位客人带进一间小屋，屋里摆着一张桌子，3把椅 子环桌而设。待俩人落座后，切尔诺梅尔金又拉过第四把椅子，“这是米 洛舍维奇的，”他说，“我们在这里无论说什么话，都不应该忘记他是其 中的一方。”

　　熟悉俄罗斯历史的塔尔博特这时显得有些惶惑。早在大学时，他就写 过有关普希金的文章，1969年在牛津大学作研究生时，他还翻译过赫鲁晓 夫的秘密回忆录，他当然知道发生在这幢别墅里的斯大林的故事。他们坐 在斯大林当年住过的房子中，对着西方认为继承了斯大林衣钵的米洛舍维 奇的空椅子谈判，塔尔博特说他感到不自在。“整个会谈中我们对着那把 空椅子，不停地问他会怎么做？会如何反应？”塔尔博特第二天在北约的 布鲁塞尔总部跟人说道。

　　斯大林别墅的会谈当时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几天后人们才知道这是一 次关键的会谈。

　　对于切尔诺梅尔金来说，他知道了美国和北约的底牌。“我们的底线 是所有塞族军队、或者是几乎所有的塞族军队必须离开科索沃。然后由以 北约为核心的、由北约指挥和控制的国际维和部队来替代。”塔尔博特强 调道，“在这些方面没有妥协，我们不会同米洛舍维奇谈判，除了一种语 言：轰炸。”在这一点上欧盟和北约的意见如出一辙。

　　从这一角度来看，三方会谈的说法并不确切。切尔诺梅尔金面临的是 两个有经验的谈判对手，更何况阿赫蒂萨里长期在联合国任职，与南非种 族政府打过11年的交道，曾帮助联合国促成纳米比亚的独立谈判，7年前 还作为欧洲和联合国的人员参与调解克罗地亚问题。阿赫蒂萨里这一次是 被德国总理施罗德挑选为欧盟特使，施罗德原先认为谈判肯定会延续到7 月，到时芬兰已经接替德国成为欧盟轮值主席国。

　　切尔诺梅尔金说到第三个方案时，他们才接受

　　在别墅里，切尔诺梅尔金提出了3个方案，他说这些都是能让米洛舍 维奇接受8国集团提出的有关原则的方案。如果这三个方案都不能被接受， 那么俄罗斯就将退出和平谈判。

　　切提出的第一种方案是由俄罗斯军队进驻科索沃北部，科索沃的塞族 人大多居住在这一地区。但是被塔尔博特以可能导致科索沃分裂而否定了。

　　接着，切提出第二方案，他说俄可以说服米洛舍维奇接受北约军队， 但应该是没有参与空袭的国家的军队，比如希腊和葡萄牙，此外再加上从 芬兰和瑞典来的中立国部队等。不过，不能有美英部队参加。

　　“忘了它吧。”塔尔博特跟着说。但这位克林顿的牛津大学的室友注 意到，俄第一次提出让北约部队进驻科索沃，他想这一定是米洛舍维奇赞 成的。

　　到了这一时候，他们3人都知道会谈已进入关键时刻，如果不能达成 共同的东西，俄罗斯就将抽身退出谈判。这时，切尔诺梅尔金转向芬兰总 统说，他接受北约部队作为维和部队一部分，但俄也必须加入，维和部队 还应由联合国授权。切觉得作为前联合国的官员，阿赫蒂萨里应该同意这 个方案。

　　“当然可以”，阿赫蒂萨里回答道。但他也指出现实问题是只有北约 有军队、后勤和指挥系统能够确保维和部队运转和组织难民返回。

　　切尔诺梅尔金和米洛舍维奇在帆船俱乐部的秘密地点见面

　　会谈结束后，切尔诺梅尔金单独飞往贝尔格莱德，行前他向叶利钦简 短地作了汇报，他说北约和欧洲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原则上有了两点突破， 一是塔尔博特同意部分塞军可留在科索沃，保护塞族东正教教堂和历史文 化遗迹；二是芬兰和美国接受俄罗斯军队作为维和的一个“主要角色”。

　　在贝尔格莱德，切尔诺梅尔金同样告诉面联盟领导人，西方做出这两 点“让步”，已可以在8国集团原则上达成协议。南一些左派政治家说， 切尔诺梅尔金是在为西方人着想。

　　米洛舍维奇通知切尔诺梅尔金，为防止北约轰炸，会谈要在贝尔格莱 德帆船俱乐部的一个秘密地点举行。这时，美国觉得由于南在战场上的不 利的消息，米洛舍维奇会更大程度地寻求和平手段。

　　在科索沃战场，科索沃解放军已经打开了一条从阿尔巴尼亚到科索沃 境内佩奇地区的通道，现在正在设法打开另一条通往普里兹伦的道路。南 军第125摩托化旅受到北约袭击，无法击退科索沃解放军，南第52炮兵旅 和第63精锐伞兵旅受命增援，他们虽然遏制了科索沃解放军夺取佩奇至普 里兹伦关键路段的势头，但自身也受到北约战机的大量杀伤。

　　从上周起，北约发言人开始炫耀在科索沃空袭中取得的战果，声称北 约的1200架飞机使南真正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但是在切尔诺梅尔金向塔尔博特和阿赫蒂萨里通报，米洛舍维奇已同 意8国提出的条件时，他们说这还不够，因为米洛舍维奇的附属细则里仍 然坚持在科索沃保留1万塞军，并且拒绝美国和英国军队进驻。

　　切尔诺梅尔金说有97％的把握让欧盟调解人与他一道去见米洛舍维奇

　　5月30日叶利钦开始介入。他让切尔诺梅尔金和他的新总理斯捷帕申 见面，并说他要北约提供一个条件最好的协议，只要它能马上停止空袭就 行。

　　切尔诺梅尔金在波恩安排了另一次会谈。施罗德让阿赫蒂萨里挑选会 谈地址时，这位芬兰总统警告施罗德说，他几乎看不到成功的机会。不过 切尔诺梅尔金很乐观，他对芬兰总统说他“有97％把握你同我一道去贝尔 格莱德”。

　　6月1日的波恩会谈选在俯瞰莱茵河和波恩市的一个山上的会议中心里 举行，会谈一直进行到2日早上4点钟。每一个重要的方面都考虑过了：南 军警撤离、允许几百人返回执行联络任务、联合国授权、维和部队以北约 为核心等等，最后只剩下一个难点，随同切会谈的俄罗斯军事顾问拒绝由 北约指挥和控制维和部队。

　　切提出折衷方案，希望由中立国比如芬兰的将军来指挥。切告诉阿赫 蒂萨里：“我希望明天你同我一道去贝尔格莱德见米洛舍维奇，把我们的 计划给他。我确信这能结束战争。”

　　但阿赫蒂萨里拒绝了，他认为美国和北约都不会接受这样的协议，欧 盟自然也不会单独行事。

　　这时，塔尔博特透露了最后一个秘密，克林顿明天将同他的参谋长联 席会议主席讨论地面进攻方案。

　　到此，他们各自都去休息了。早上9：15，当他们再次回到谈判桌上 时，切由于没有打通叶利钦的电话，显得有些为难。他没有听从随行将军 的意见，而是接受了芬兰建议，将指挥权留待稍后的俄与北约的磋商中去 解决。

　　这样终于使俄与芬兰有共同去贝尔格莱德的理由了。但是由于空袭， 俄罗斯和芬兰的专机推迟了从波恩的起飞时间。当他们在贝尔格莱德着陆 后，随即赶去见米洛舍维奇。阿赫蒂萨里向米宣读了带来的条文，他强调 这是提供的惟一的协议，他无权更改。米的选择是要么接受，要么继续挨 炸，也许还有地面进攻，然后再接受。

　　米洛舍维奇说我只问两个问题

　　米洛舍维奇站着问了两个问题。是在联合国而不是北约的旗号下吗？ 阿赫蒂萨里说，是的，但是北约是行动指挥。第二个问题是是否还是朗布 依埃协定？阿赫蒂萨里说，已经被8国协议取代。米洛舍维奇听完后坐回 到椅子上，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就行了，没有更多的问题，没有更多的争论，米洛舍维奇自始至终 也没有提战争罪起诉问题。

　　阿赫蒂萨里终于疲惫地上床休息了，他说无论南联盟作何决定，最好 快一点，他不晚于次日下午4点离开贝尔格莱德。

　　米洛舍维奇当晚同他的顾问和其他政治领导人举行会议，他们同意第 二天召集议会表决是否接受和平协议，从这一点上，阿赫蒂萨里意识到斡 旋已经取得了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