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坐飞机？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为什么……”

　　正月初七，武汉开往广州的临141次列车上，一个打工仔在拥挤中猛然质问记者。

　　当时我只回了一句：“你这真是‘天问’啊！”

　　铁路春运是中国国情的集中体现。工业革命的象征物———火车，把中国农民拖向e时代的城市，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跨度！

　　年初三到年初九，记者从重庆到广州，乘列车五趟，观察了重庆、广安、达县、六里坪、十堰、汉口、株洲、广州等站，结合近年屡次采访春运，禁不住想说说春运。

　　春运列车生态

　　春运，不管是临时车还是正班车，特快还是慢车，都有一个共同点：拥挤。

　　列车往往过了第一个站后，就发紧急电报，直到终点不再上客。但在所经各站，都挤满急欲登车的人，他们开始冲击列车，或敲窗、或砸窗。直到此刻，六里坪、株洲两站的哭喊还声犹在耳。

　　车一开出，人们就会不顾拥挤往来寻找，天真的人是找座位，焦急的人是找失散的同伴。

　　挤上了车，就开始忍受憋尿、饥饿、口渴、窒闷、睡眠等生理极限。行驶十来个钟头后，车厢内会形成一种难忍的臭气，它是一种集天下怪味之大成的气体，是食品、屎尿、人汗等急速发酵而成。

　　今年情况比往年好

　　这一切现实，体现着春运的主要矛盾：安全与送达。如果要讲安全，很多乘客就送不走。这就是国情。记者在六里坪、株洲，就看到列车坚拒开门、而站台人员对此大骂甚或鼓动人们撬窗的怪事，是这个矛盾的最佳注解。

　　然而，今年比起往年情况还是好了不少。记者十年前曾体验过20小时无法入厕的恐怖，两年前曾在株洲站看到左边列车跳下一个被挤疯的，右边列车抬下一个被挤死的，今年记者没有见到同类事件。记者此次未遇到列车弹簧压坏并导致中途强行卸客的事，看来拥挤程度轻了一些。各站秩序明显好转，均采取了分团队依次带入上车的办法。

　　这是因为矛盾的另一方面解决得较好。即送达方面，也就是运力增加了。

　　几个问题

　　铁路部门无疑已将潜力挖到极限。但记者看到，某些问题还是可以更有作为的：———黄牛党猖獗。节前节后，窗口难买到票，但只要肯出高价就肯定搞到票。问题可能在车票分销与团体预订那里。

　　———某些小站售票过多，退票制度不合理。为了经济利益，即使列车已发出紧急电报，有些车站仍出售站票甚或站台票。上不了车的人只能一次次改签，退票也只有50%。这是打工者最感愤怒的一点。

　　———短途运输过于集中在铁路。像湖南南部到广州，应尽量组织汽车运输。最奇怪的是，记者乘坐的5361次从长沙开到广州后，不到半小时又开到韶关疏散乘客！

　　———彻底将学生流与民工流错开，尽量让各单位的节前放假、节后上班时间错开。

　　千年一叹

　　在春运安全与送达的矛盾背后，有一个巨大的背景：东西平衡问题。这里又藏着一个大问题——中国人口实在太多了。

　　春运车厢里的人们，很少是独生子。人生得多了，养都不容易，更谈不上高素质了。

　　记者问过一位农妇，因为她抱着孩子，看她的年纪这也不是她第一个孩子了。

　　“去广东干什么？”记者问。“打工。”她答。记者立马指着孩子问：“他也去打工吗？”

　　“家里没有人照顾。”她答。列车上人多了，弹簧会被压坏以致无法前进；国家人多了，发展的弹簧会不会也被压坏呢？行笔到此，千年一叹！(本报记者颜长江、邓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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