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前已发两案，怀疑三案有关联

　　9月1日上午8时许，常德市鼎城区冲天湖乡杨腊溪村村民张乐林向警方报案：一辆车牌为湘JX.0623的深蓝色桑塔纳出租车在该村壕口地段已经停了20多个小时了。

　　警方接案后立即组织刑侦人员奔赴现场，发现出租车里血迹斑斑。在离车100多米远的杂草丛生的河滩上发现了一滩旧血迹，顺着血迹发现了一堆松土，接着又在约100米长的河滩上发现了另一堆松土。两堆松土刨开后，露出了三具头部中弹、高度腐烂的尸体。从死者身上所带证件得知，两具尸体是在16天前失踪的安乡县农业银行行长胡梦廉和他的妻子，另一具尸体身份不明。接着，在后行李箱中找到了头部中弹而亡的的士司机王吉勇的尸体。

　　正当警方进行现场勘测时，另一场惊天大血案在常德城区发生了。

　　下午6时06分，建设路西端的中国农业银行江北支行北站分理处。一辆运钞车刚刚停靠在门前，3名手持“五四”式手枪的蒙面歹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运钞车冲去，开枪将押车经警周军、李建国、肖卫东和出纳李敬、王平打死。几乎就在同时，另一名蒙面歹徒在接应出租车上开枪将司机刘辉打死，然后把尸体一脚踢出车外。一时间惊叫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就在这危急时刻，分理处营业员肖兰英按响了警铃，群众也向“110”报警。3分钟后，民警罗建军、刘晶火速赶到案发现场。根据群众提供的歹徒逃跑方向，在人多车多的情况下，两名民警只好飞步追赶。

　　记者从冲天湖赶到现场时，只见营业大厅内外躺着5具尸体，运钞车上一名经警脑浆溢出，惨死在驾驶室里。分理处斜对面一巷口处躺着一具无辜群众的尸体。市公安局副局长张树明紧急调集民警60多人，抢救伤员，保护现场，维持秩序，调查取证，并排成人墙，疏散群众。据现场调查，运钞车上的数百万元巨款分文未少。据目击群众反映，当歹徒开枪时，站在车后的一名歹徒慌乱中扭断了后门的钥匙，劫款未遂。

　　在同一天，常德市连续发现和发生两起惊天大血案，死11人，伤4人。农行行长夫妇之死，无名氏之死，的士司机王吉勇之死，与“9-1”大血案有没有联系？在警方和市民中都有这样的疑问。

　　省市领导发指示公安部长极重视

　　案发后不到半小时，常德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戴军勇、常务副市长陈君文和市公安局局长傅少祥、副局长殷宗德、张树明、鄢梅初、贾建华、政治部主任杨成业，紧急成立“9·１”案件指挥部。各区、县(市)公安局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哨卡到位，全市出动民警1200人、武警200人，设哨卡51个，认真检查车辆和司乘人员。

　　市委副书记莫道宏指示法医对死者进行尸检，殡仪馆妥善处理后事。晚8时53分，重庆警方来电，询问犯罪人所持手枪的特征，并派人立即赶赴常德。晚9时，湖南省委、省政府、省公安厅领导分别作出指示：迅速组织警力围捕，同时注意自身和群众安全。

　　省公安厅党委副书记、副厅长励明安率刑警总队、厅指挥中心人员连夜赶赴常德指挥围捕工作。益阳、长沙、岳阳、娄底、怀化、张家界、株洲、湘潭等市和长沙铁路、怀化铁路、长沙民航公安机关，按照省公安厅的统一部署，迅速调集警力对所有交通要道设关堵卡，盘查过往人员。

　　悍匪血劫大案惊动了北京。

　　公安部部长贾春旺对此案极为重视，副部长白景富明确作出指示：要将“9-1”大案、“8-31”血案，以及安乡农行行长夫妇致死案并案侦察。

　　疑犯眉目已摸清全市展开大搜查

　　当警方在城区各要道口设卡堵截时，狡猾的歹徒通过精心策划，选择了一条连老常德人都意想不到的、既无红绿灯又无电子警察的逃亡路线。歹徒抢劫的湘JX.1128蓝色桑塔纳出租车逃离现场时向右拐进了一条平时几乎没有车辆通行的骅街口小巷，在一条东西走向的尚未通车的干道———育才路上飞奔。

　　当时，在育才路一侧金牛大酒店用餐的芙蓉塑管公司老总田正力亲眼目睹飞车撞伤了一位3岁半的小女孩，开枪打伤了拉板车的农民汪国良。尔后，歹徒没有选择向左拐即出城的路线，而是向右拐进刚刚竣工的柳叶大道，沿此路奔逃3公里之后，再转向柳叶湖堤边高平头村1组、2组、3组、207国道，青年北路，通向武警大队、高专、有线电厂方向的一条小巷。撞坏前车盖的匪车停在甘露寺1组张利华家门口后，4名歹徒立即换装分两组逃窜。

　　现场勘察在紧张地进行。在中心现场找到了“五四”式手枪子弹壳22枚，弹头6枚；在第三现场被撞坏的匪车内找到“五四”式手枪子弹壳2枚，弹头1枚，并提取了歹徒的指纹；尸检中找出弹头2枚；在第二现场育才路找到一顶“阿迪达斯”太阳帽。

　　警方先后在三个现场访问目击群众647人，确认犯罪嫌疑人4名。甲匪：身高1.8米左右，30多岁，尖脸，双眼皮；乙匪：身高1.78米左右，浓眉宽肩，身体结实；丙匪、丁匪身高1.70米左右，穿圆领T恤衫，背黑色宽带长方形旅行包。

　　9月3日晚9时30分，一场“地毯式”大清查、大搜查、大排查在常德展开。在行动之前，李贻衡、吴定宪等省市领导一再强调要随时作好与犯罪分子交火的应急准备。

　　在城区内，16个派出所和13个乡、办事处共出动清查人员1972人，清查单位243个，清查居委会(村)165个，清查建筑工地58处，清查房屋出租户2561个，清查旅社、宾馆93家，排查出各类线索12条。

　　凯丽大酒店的服务人员反映：在发案之前，有4个可疑对象曾在这里住过，他们经常是3人外出，1人看家。一天，这4人在一起喝酒时，其中一人将枪掉在地上，服务小姐还以为是便衣警察。从服务人员提供的体貌特征分析，4名劫匪发案前就住在这里。

　　截至9月4日下午6时许，全市共清查宾馆、招待所、饭店1092家、车站码头45处、出租屋6013间，检查来往车辆12万台次，检查司机乘客20万余人，盘查访问重点人员7000多人次，抓获各类犯罪嫌疑人248人。

　　十一犯相继落网三大案真相大白

　　在这些日子里，从指挥战斗的省市领导到战斗在一线的2000多名公安干警、武警官兵，都是几天几夜不合眼，坚守岗位。哪里有情况，就往哪里冲。一天晚上，在鼎城区蒿子巷的大搜捕中，一名民警用枪托砸门时走火。30多名民警误认为是与劫匪交了火，便冒死循着枪声冲去。

　　有关劫匪逃亡的线索不断传来。在甘露寺弃车逃亡的劫匪中，有两名当天下午6时40分爬上货运火车逃至长沙后，给益阳一名姓卜的女子打电话，要求提供方便，卜的丈夫开车将两名歹徒接回益阳躲藏起来。益阳警方根据常德警方提供的劫匪体貌特征，早就把在当地有劣迹的赵正红列为重点对象。两名劫匪(其中一名就是赵正红)到益阳后的当天中午即被警方抓获。随后，另一名劫匪李泽君被抓获。经过突审，他们对“9-1”抢劫杀人事实供认不讳，还供认了为首的同犯张君和陈世清。警方立即散发了两名在逃劫匪的照片和相关资料。

　　群众纷纷向警方提供线索。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殷宗德和3名民警日夜守候在调度中心，3部接警电话铃声不断。除了本市的群众报警外，还有长沙、武汉、重庆、广东的群众打来的。9日下午1时许，鼎城区雷公庙乡的群众打来报警电话：在一辆中巴上发现了劫匪。20分钟内，邻近发案现场的临澧县警方立即出动民警和武警300多人赶到现场进行围捕，后来才发现这是另一伙歹徒乘车抢劫。

　　9月5日中午，前来常德采访“9-1”劫案的上海东方网站记者陈谦在武陵大道旁的一家酒店进餐时，发现邻座的一个人很像在逃的一名劫匪，便及时向警方报警。3分钟后，“110”赶到现场，经过盘查，原来不是逃犯。

　　12时47分，犯罪嫌疑人李金生、李基武被抓获。李金生，男，浑名“胖子”，1960年2月17日生，汉族，初中文化，家住常蒿路朝阳新村8栋2号，出租车司机，参与作案1起。

　　李基武，男，36岁，家住武陵区光荣路，为犯罪分子提供交通工具。

　　下午1时45分，犯罪嫌疑人陈乐在鼎城区蒿子港镇被抓获。陈乐，女，24岁，无业，住在武陵区三闾桥小区27栋4单元5楼，系张君情妇。同时，张君的另一名情妇罗莉(23岁，曾在柳叶湖宾馆服务部做领班，家住武陵区七里桥村)被控制。通过审查和深挖，发现“9-1”案有张君、李泽军、陈世清、赵正红、“银匠”王雨等一批犯罪嫌疑人参与。

　　5时03分，常德市公安局副局长贾建华奉命带领16名民警来到犯罪嫌疑人在常德市三闾桥小区27栋4单元5楼的住处进行搜查。在两房之间的双层隔断里，搜查出被歹徒抢走的“七九”式微型冲锋枪2支，军用手枪10支和“来福”枪16支，外加一个铁制保险柜。为了尽快破案，市公安局缉毒支队队长陈友万在用铁锤砸不开的情况下，采用氧焊切割。在切割时，一粒子弹从保险柜里喷射而出，从陈友万的胯部穿过，在场的干警都捏了一把汗。保险柜打开后，发现里面有各式子弹1000多发，手雷1枚，安乡县农行行长胡梦廉的身份证和劫匪伪造的各类证件。

　　晚8时50分，犯罪嫌疑人陈乐交待：9月1日上午，自己还与张君在家，中午，张君说有事便一人外出。根据作案所用的枪支和作案特征，以及犯罪嫌疑人的初步供认，1994年以来，湘、鄂、渝发生的10多起大案均系他们所为。

　　1994年11月26日，重庆，1人作案，在江北农贸市场公厕内打死1人，抢走现金6000元；1995年12月25日，重庆，2人作案，在上海一百重庆分店打死1人，抢走一楼黄金制品柜价值70万元的金银首饰；1995年12月22日，重庆沙坝区友谊商店，抢走价值60万元的黄金首饰，打死1人，作案后骑摩托车逃跑；1996年1月，在重庆市中区和平路打死1名从储蓄所取款的包工头，抢走现金5万元；1997年11月，长沙，3人作案，在友谊商城黄金制品柜，打死2人，抢走价值160万元的黄金制品，遗弃作案摩托车，乘的士逃跑；1999年1月4日，武汉，4名持枪劫匪在武广黄金柜，开枪打死1人，抢走价值300万余元的黄金饰品；2000年6月19日，重庆，在渝中区重庆商业银行，3名持枪歹徒当场打死2人，抢得11万元现钞后夺路而逃。据初步侦查，这伙歹徒至少作案11起，杀死21人，抢走现金20多万元，金银首饰价值500多万元。

　　“9-1”劫案、“8-31”杀死出租车司机案、“8-15”绑架并杀死银行行长夫妇三案至此真相大白，全系张君、李泽军、陈世清、赵正红一伙所为。杀银行行长夫妇是因敲诈300万元未遂。无名氏为张君的司机，汉寿人，因长期未杀人而被杀。

　　9月6日12时50分，在鼎城区电视台东北方向发现犯罪嫌疑人陈世清的形迹。常德市公安局闻讯后，紧急出动公安民警、武警60多人，同时火速向相关区、县发出通知，形成包围圈，封锁沅水大桥。下午4时20分，犯罪嫌疑人陈世清的老婆苏武玉在武陵镇被抓获。5时05分，犯罪嫌疑人王雨在津市被抓获。王雨，31岁，男，高中文化，曾用名“王计霖”，家住津市汪家桥绿河池居委会车河街80号2单元。在审讯中，他供认参与了两起抢劫案。

　　9月8日，经专家勘验鉴定确认，湘、渝、鄂系列案件犯罪嫌疑人所用的1、2、4、5、6号手枪已全部缴获。9月9日下午4时，参与张君团伙敲诈杀害胡梦廉夫妇的犯罪嫌疑人许军(浑名“光头”)在安乡被抓获。下午7时，犯罪嫌疑人严若明，即“银匠”王雨的姐夫也在津市落网。

　　记者安乡访友邻群众切齿盼除匪

　　9月10日，记者专程来到常德市安乡县安福乡采访了“9-1”血劫大案悍匪张君、李泽军、陈世清的亲友和邻居。

　　在张君前妻住处，大门紧闭，敲门没人应答。在该乡潭子口村的陈世清家，记者遇见了陈的岳母和小舅子。

　　据了解，“9-1”大案发生后，陈世清并没有马上离开常德。9月5日上午8时40分左右，陈妻苏武玉和小舅子乘火车回到常德，陈世清到火车站接他们到位于桥南德海花园的其弟、妹雷国琦、雷国霞的住处，午饭后还在该处打牌。第二天早晨，小舅子来找陈世清时，已不见他的影子。

　　陈世清随母姓，自小家境贫穷，在大湖口小学毕业后就辍学回家。16岁开始做泥瓦匠，在当地还小有名气。1997年因做泥瓦活儿摔伤，做了七八个月的“摩的”生意。1998年，来到常德开出租车。

　　陈世清的父母都是朴实的农民，当听说自己的儿子犯了震惊全国的大案后，陈母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对记者说：“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在外面做了那么多坏事，在家里还装得没事一样。”记者临走时，陈母睁着几乎失明的双眼喊道：“这个孽种，给政府和社会带来了这么大的危害，真该千刀万剐！”

　　在花林村十组，李泽军(又名李成龙)的父亲李绍炎谈起儿子连连摇头：“他在外面做尽了坏事，罪有应得！”

　　据李老汉讲，1991年李泽军在某部服役，当时他取名李成龙。1994年春回乡后，他和本村的胡春香结婚，结婚仅70多天，因为夫妻口角，胡春香服农药自尽，李后来到广东打工。1995年春节，他从广东带回一个比他大8岁的女子，在家同居了一个多月。去年，李泽军才和现在的龚光芝结婚，今年5月生下一个女儿。8月24日，他还回家住了3天。

　　记者发现李家屋檐下吊着两个大铁环，李老汉说：“这是我儿子练功用的。”乡邻插话说：“李泽军枪法可准了，打麻雀专打头部。”还有人说：“听说武汉、长沙、重庆的大案子都是他们一伙干的，这次警察这么快就捉到他，真是为民除了大害！”

　　在张君家里，记者从其岳母口中了解到他从小就顽劣成性。17岁就因持刀伤人被判劳教三年，劳教回乡后仍恶性不改。1983年，他曾因女友肖月娥的父亲不同意女儿嫁给他而带着三把匕首威胁老人，肖月娥于1987年被迫嫁给他。1993年犯案后畏罪潜逃，后来再也没有回过家乡。1995年，法院缺席判决肖月娥与张君离婚。

　　这次采访，记者接触了这伙悍匪的近40名亲友和乡邻，他们都强烈要求警方尽快把这伙匪徒全部捉拿归案，绳之以法。

　　“9-1”大案暂平息常德街市复平静

　　9月11日，湖南省委副书记胡彪和公安厅厅长李贻衡的陪同下，风尘仆仆来到常德市公安局慰问参加“9.1”案件侦破战斗的公安民警、武警官兵代表，详细听取了湘、渝、鄂系列抢劫杀人案专案指挥部目前工作开展情况的汇报，要求尽快将在逃的张君、陈世清抓获归案。

　　“9-1”抢劫杀人血案的大部分匪徒落网了。美丽的常德市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中西部糖酒副食展销会将在这里召开，街道上满是彩旗、气球和横幅。(田正校　周勇军　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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