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专稿/记者赵延 在上海,每天有成千上万的邮包从国内寄往国外,或从国外寄往国内。这些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邮包内,有时却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秘密中,最为卑劣龌龊恶毒的,就是毒品。于是,把这些毒品和其它违禁品查出来,不让它们流毒于世,就成了海关驻邮局办事处的重大使命。而有一个人,在毫无线索提供的情况下,每年承包查获了上海海关三分之一的邮包藏毒案,这个人就是海关邮办货管科查验组组长吴斌。
吴斌查毒不靠情报,但他的眼睛比情报还“毒”。有一次,来了一个准确的情报,指出某一个邮包中夹带毒品。吴斌没有抢功,他打算把这个功劳让给同事,所以只是远远站着,看同事打开邮包。没想到这个确认有毒品的邮包被翻了个底朝天,却连毒品的影子也没搜着。当同事失望地打算把邮包封好时,吴斌走上前去看了几眼,邮包里简简单单几样东西,其中有两瓶大宝护肤品。吴斌一样一样看过来,眼睛扫过大宝时,在它的盖子上转了几圈。盖子封得很好,像是没开过封。但是这种盖子,以吴斌的经验,如果有一双巧手,是可以打开而不露痕迹的。吴斌把大宝拿到灯光下,对着光照,里面好像有些许阴影。可是在X光机里,又看不出什么异样。吴斌一咬牙:拆,大不了我赔他。一拆毒品就现了形。
吴斌堂堂七尺男儿,青春年少,心思却比女子还细。没有细心光有锐眼,毒品照样在眼皮底下溜走。一次查验寄往日本的邮包,发现里面有三瓶美加净护肤品。吴斌心里琢磨,向来只有人从国外带护肤品进来,怎么会从国内往国外带。打开瓶盖,里面一无异常,只是瓶盖内侧有用手擦过的痕迹。吴斌心里马上就明白了,没事把新买的护肤品打开干什么,当然是藏东西。再仔细一查,果然藏了一包海洛因。
“多动脑子”这句话吴斌长挂在嘴边。他相信,再高明的罪犯也不会把案子做得天衣无缝,只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去揭穿它。许多细节,你想不到就不会留意,比如夏天包裹里的麦片。那是一个进口包裹,里面有一大包麦片。时值盛夏,在吴斌的印象里,麦片一般是冬天吃得多,夏天有谁会吃麦片?留上了心,再把包装仔细看一遍,果然发现热溶的痕迹,拆开来每一包再细看,发现有一包被动过手脚,打开,整一包的海洛因。
毒品查得多了,吴斌就自己总结出一些经验,在货管科查验组里口口相传。比如现在冬天发现麦片一定会拆开查,比如看到可疑的出境化妆品护肤品大家都会仔细看有无开过封……而上海海关也不止一次将他的宝贵经验印成文字,发给每一个邮办的查验关员。
其实每个邮包的外包装都很普通,除了一张写着收件人的贴纸就再没有其它显明的东西。在记者看来,这些在宽畅大厅里堆积如山的邮包,除了大小不一外,没有任何的特异之处。可到了吴斌的眼里,这些邮包上就写满了各种各样的信息,再加上他异常敏锐的直觉,使他如同有了二郎神的第三只神眼,透过平凡的外表看见了隐藏在深处的罪恶。
由于毒品的流向大多是日本,所以日本海关对邮包中夹带的毒品也查得特别严。如果从中国去的邮包里查到毒品,日本海关会把情况反馈给中国海关,意思很明白:你们这儿工作没做好啊!前几年,上海海关偶尔也会接到从海关总署转下来的日本海关的反馈。原本这也难怪,每天那么大数量的邮包,只有区区几个人查,不可能每一个都打开,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可现在,这个情况已经逆转,近一两年来,上海海关邮办没接到过一次日本海关的反馈,相反,我们这里倒是时不时从来自日本的邮包中查出毒品和其它违禁品,然后再把这些情况反馈给日本海关。
吴斌告诉记者,今年以来,邮包中夹带的毒品数量明显减少。这是因为往邮包里夹带一次就被查出一次,失败率太高,谁都不再愿意做这样的赔本生意了。
吴斌没有一句怨言
如山的邮包堆在狭小的房间里,蹲在地上往上看几乎看不到顶,一股压抑感让心里很不舒服;由于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刚检查完的邮包得立即用手推车推到角落里再堆起来。空调是没有的,只有几台旧电扇发出吱吱的声响转啊转;灰,有阳光透进来的时候,可以看见满屋子都是灰,那些来自天南海北的邮包,积了天南海北的灰汇集到这里,有时邮包被重重地抛在地上,就可以看见一阵灰尘离地腾空飞舞。几个小时下来,背上的衣服,就被汗水和尘土的混合体浸了个湿透。
这是一个非常艰苦的工作环境,就是上海海关驻邮局办事处当初的工作场地。现在,吴斌回忆起这个他工作了好几年的地方,只是微微一笑,并无一句怨言。
当记者联系海关要求采访吴斌的时候,听到吴斌现在的工作地点仍吓了一跳。虽然这两年上海市区迅速扩张,这个地方依然绝对荒僻,驱车开过虹桥机场沿着沪青平公路走仍有段不短的路程。而吴斌每天的上班时间是晚上6点半到12点。
夜幕下,记者在邮办查验点见到了刚吃完盒饭的吴斌。这是一个子不高面相冷峻的年轻人,理了一个小平头,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很安静。诸如1996年度上海海关嘉奖、1997年度海关总署监管系统先进个人、1998年度“上海海关青年岗位能手”、1997、1999、2000年度上海海关三等功、2000年度上海市“优秀青年卫士”等一长串的头衔并未让他看起来有何特别,只有在他两只眼睛偶尔一扫,隐约露出锐利如刀的锋芒时,才让人感到此人不凡。
记者随吴斌参观了他现在的工作场所,这个地方是去年才搬来的,相较从前,真是不知好了多少倍。极为宽畅的两个大厅,分别堆放进口和出口的邮包,特别是出口大厅,几乎有一个足球场大。高高的天顶上无数日光灯,把大厅里照得亮如白昼。在中央空调的作用下,这里冬暖夏凉,再用不着电风扇了。但实际上,对很多人而言这仍不是一个理想的工作环境:灰是和从前一样的多,只是由于地方大,不太容易看出来;而进口大厅在一楼,出口大厅在三楼,其间没有电梯,也就是说,吴斌得整晚不停地上下跑。可是吴斌感觉已经很好了,在这方面,他永远是一个知足的人。
吴斌现在专门查特快专递的邮包,每个晚上这类邮包大约要来三四千件。包括吴斌在内,只有两个人干。三四千件邮包,有的只是一封文件,有的则重达35公斤,每一件都要亲自过手,有疑问就要拆封,同事看过的邮件还要交换看一遍,以保证不疏漏。每晚来的邮包,不看完就别回去。老实说,这是一项体力活。
吴斌是知青子女,父母在湖北洪湖,所以他每年有二十天的探亲假,再加上工作满五年,每年有七天公假。可这些休假,对吴斌来说可望不可即。工作七年来,吴斌只用过两次探亲假,其它的全部作废。公假更请不出,好在海关对不休公假的关员以每天30元计兑现,于是吴斌每年就多210元钱。并不是吴斌不想休息,实在是科里缺人缺得厉害,走了一个就没人顶了。就连1998年湖北长江洪水那次,洪湖算是最险的地方之一了,吴斌打电话回去,父亲说没事,家里住在四楼,淹不着。衡量再三,吴斌还是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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