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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华人与狗》作者为自己辩解：这是大误会！

http://www.sina.com.cn 2000年11月25日09:19 人民网

　　一部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话剧《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又译为《禁止华人与狗》)在法国巴黎引起了当地华人的强烈不满，他们纷纷要求更改这个伤害华人感情的剧名。

　　68岁的法国人弗.齐博是这部同名小说的作者，日前，齐博对本报驻法国记者表示：“这是一个大误会！”

　　11月9日，巴黎华文报纸《欧洲时报》刊出读者来信，说巴黎的一个叫内斯勒(NESLE)的小剧院正在上演一出侮辱中国人的荒诞剧，题目就叫《华人与狗不得入内》(法文为：INTERDITAUXCHINOISETAUXCHIENS)，来信还指出，巴黎的休闲和文化周刊《巴黎圈内》(PARISSCOP)在刊出该剧广告时，也用了这个辱华标题。来信认为，海外华人应该团结起来，回应这种恶意挑衅。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后几天，华人社团纷纷向剧院和剧作者提出交涉，要求更改这个伤害华人感情的剧名，但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法华社团于11月15日向法院提出紧急诉讼。这场官司已于21日开庭，引起法国舆论的密切注意。

　　这场官司的中心人物，既不是内斯勒剧院，也不是剧作者，而是小说作者弗朗索瓦.齐博。因为这部荒诞剧是根据齐博的同名小说改编的。要追究这个辱华标题出处，就应先追到齐博头上。齐博何许人也？在这众说纷纭的十几天里，他还没有表过态。他会如何解释此事呢？

　　11月20日中午，记者拨通了齐博的电话，他很痛快地说：“来吧！”当天傍晚，我就到了巴黎第七区他的住处。齐博今年68岁，思维和动作都很敏捷。齐博从1956年起当律师，还是塞利纳(法国著名文学家)学会会长，出过三大卷《塞利纳传》。我国的法国文学研究者柳鸣九曾这样写下他对齐博的印象：“齐博从思想到气质，包括社会地位、政治倾向、行事作风和生活习惯都属右派，但事事处处都掩饰不住对受压迫者、反叛者、革命者、殉道者的同情。”1997年，65岁的齐博完成了他第一部小说，这就是法国圆桌出版社出版的《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小说出版后，法国各大报刊均予以好评，齐博给我拿来了当年的评论文章说：“左派的《解放报》也赞赏这部小说。”这是一部叙述童年情感历程的自传体小说，与中国毫无关系，那他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题目？

　　齐博向我出示了他为本书中译本写的《致中国读者》。在文中他是这样写的：“我1976年第一次访华时在上海得知，有座公园的入口处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我义愤填膺。当时心想，这倒是一本书的好标题，但不得不等上20年才如愿以偿。为此，请不要从字面上理解这个书名，而应当把它视为反抗的表露。这本书是我的秘园，借此表达对自由的热爱”，我“也借此机会表达不仅对中国文明和文化有着异乎寻常的迷恋，而且对中国人民深怀敬意：中国人民在尊重自己几千年传统的同时，勇敢地以自己的方式开创着21世纪。”

　　这句话对齐博的刺激是如此强烈、持久，以至于20年后拿它来做小说的题目。难道他不知道这句话和中国的一段屈辱的历史联系在一起？

　　“我了解这段历史，这是一段痛苦的历史，但是，这不是中国人的耻辱，而是法国、英国、德国的耻辱，是它们侵略了中国。我丝毫没有羞辱中国的意思，如果说羞辱，我羞辱的是法国。‘华人与狗不得入内’这句话涵盖了一段历史，是一个历史现象。我用这句话做标题，完全是出于一种亲中国的情绪，我痛恨禁忌，痛恨排斥，痛恨设障，痛恨各种宗派和不能容忍异己。”

　　难道他不知道，这个标题对所有在法国的华人造成了伤害？哪一个华人能够在广告牌下走过而装得若无其事？

　　“我理解在法华人的愤怒，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是种族主义者，我是一个自由主义知识分子。我非常热爱中国，1976年、1979年、1999年我到过中国三次，去年5月专程去北京参加社科院外文所举行的关于塞利纳的研讨会，外文所也借此机会为我的小说举行首发式。中国留给我的印象非常美好。这次真是个误会，啊，一个大误会。”

　　难道他不知道，要是在法国用“犹太人与狗不得入内”、“阿拉伯人与狗不得入内”这样的剧名，会引起多大的社会反响？多强烈的骚乱？

　　“这是两码事。单单说犹太人、阿拉伯人不得入内，那就是种族歧视，可是，我用的是一个短语，是有特定含义的，是指中国的一个时代，我用这句话是因为我谴责那个时代。”

　　齐博很认真地对我说：“今天我接受你的采访，是因为记者可以帮助我把事件解释清楚。”

　　从齐博住所归来，我电话采访了旅法学者沈志明，他是齐博小说中译本的翻译者。他的叙述使我对齐博多了一些理解。沈志明说：“当我拿到这部小说时，感到这个标题很刺激人，后来，我读完小说，觉得小说不错，而且与中国无关，我决定翻译。我对齐博说，要翻译成中文，必须改名。他同意了。我根据小说的内容，给起了个题目：‘去他的禁忌’。后来柳鸣九先生建议将‘禁忌’两字改为‘戒律’，这就是这本小说现在的名字：《去他的戒律》。因为翻译作品必须写出小说原版外文名，所以，‘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法文字样还是出现在书里，我就对齐博说：你还得为小说原名写一个说明。他立即同意，一气呵成写成了短文《致中国读者》。”

　　沈志明说，“这句短语对齐博的刺激是很大的，这种用人狗对比、通过语言所表达的国家之间的不平等使他深受震撼。他要找一些词语，一个突破点来发泄，用反面词汇来表达情感或许是一种方式。说他是文字游戏也好，说是反其道用之也好，总之，他把自己的愤懑、自己的不满都发泄了。”

　　齐博在采访中曾对我说，他不会同意把小说名和剧名改掉。“小说出版三年了，剧也演了大半年了，法国人都理解我的用意，为什么要改呢？”是出于打官司的需要，还是出于面子考虑？为什么中文版的题目说改就改？真的，我还有许多的不理解。(郑园园)(《环球时报》 2000-11-24)